“传令襄京亳侯。”李自成沉声道,“令其在南阳驻扎重兵,悄悄逼近开封府阵地。”
刘宗敏皱眉,脸上露出担忧之色:“皇爷,那吴三桂……”
“不必理会。”李自成冷笑一声,“让他在凉州自生自灭便是。”
殿内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揣摩圣意。
这时,一个将领忽然开口:“皇爷,若是朱慈烺知道我们手中有朱慈焕,会不会……”
“他不敢轻举妄动。”李自成打断道,“朱慈烺现在最怕的就是左良玉另立朱慈照为帝。若是我们把朱慈焕交给多尔衮,他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宋献策附和道:“皇爷说得对。朱慈烺若是贸然出兵,多尔衮就可能扶持朱慈焕,到时候腹背受敌,他这个太子之位可就不保了。”
“鞑子在大同吃了亏,短时间内必然不敢轻举妄动。这正是我们喘息的机会。”李自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胸有成竹,“高一功守金陵,亳侯屯南阳,再加上手中的朱慈焕……”
殿内众臣屏息静气,等待圣谕。
“传令下去。”李自成挥了挥手,“各部严加戒备,不得有误。朱慈焕那边也要严加看管,不可出任何差错。”
众臣齐声应诺,随后鱼贯而出。
武英殿内重归寂静。
李自成望着窗外的天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朱慈烺,这一次看你如何应对?若是不识相,就把朱慈焕送去北京,看你这个太子还能安稳多久?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一个传令兵快步走入殿内,单膝跪地,“皇爷,刚收到消息,左良玉部已经开始向南京方向调兵遣将!”
李自成眼中精光一闪:“哦?说下去。”
“据探子回报,左良玉已经调集了三万精兵,声称要为朱慈照讨回公道。”传令兵继续禀报,“而且,他们还在沿途张贴告示,说朱慈烺窃取太子之位,有违祖制。”
殿内一片寂静。
“有意思。”李自成缓缓踱步,低声自语,“左良玉这是要逼朱慈烺表态啊。”
宋献策适时开口:“皇爷,这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机会。只要……”
“不。”李自成摆了摆手,“现在还不是时候。让他们先斗着,等局势更乱一些再说。”
“那朱慈焕……”
“继续关着。”李自成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这张牌,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打出去。”
南京外廓大校场上,秋日的阳光洒在尘土飞扬的操场上,一队队身着红色战袄、披挂铁甲的士兵正在进行操练。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铁器的气息,偶尔传来几声整齐的呐喊。
朱慈烺站在校场边缘,目光如炬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他身着常服,腰间佩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长枪兵和火铳兵的方阵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每一个动作都整齐划一,军容严整。
“报!”一名传令兵快步跑来,单膝跪地,“石大人求见。”
朱慈烺微微颔首,“让他过来。”
白栋信快步走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走到朱慈烺身边,恭敬行礼:“殿下。”
“这支军队训练得如何?”朱慈烺问道,目光依旧盯着场中的士兵。
“回殿下,按照新的训练方法,士兵们进步很快。”白栋信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特别是火铳兵的轮射技术,已经能做到整齐划一了。”
场中的方阵突然开始变化,两个火铳方阵与一个长枪方阵迅速合并,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混乱。长枪兵居中,火铳兵分列两翼,形成了一个更大的阵型。
“莫里斯方阵?”朱慈烺用流利的法语问道。
白栋信点头,“是的,不过我们做了改良。这种阵型更适合我们的作战需求。”
只见场中的火铳兵开始演练轮射战术,第一排士兵齐声喊着号子,举枪瞄准,“砰”的一声齐射。随即,他们迅速后退,第二排士兵立即补上,继续射击。
“十人轮射装弹法。”白栋信解释道,“这样可以保持持续的火力压制。前排射击时,后排已经完成了装弹。”
突然,肃杀的鼓点骤然炸响,震得大殿内的空气都为之一颤。整个方阵瞬间变换阵型,火铳手从两翼向前推进,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横阵。长枪兵则迅速后撤,为火铳手提供掩护。
朱慈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种战术比起单纯的莫里斯方阵要灵活得多。”
“确实如此。”白栋信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了刺刀的加持,我们的火铳手即使遇到敌人的冲锋,也能从容应对。”
校场另一边,一队骑兵正在进行冲锋演练。马蹄声如雷,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骑兵们手持长矛,整齐划一地向前冲刺,气势如虹。
“吴将军。”朱慈烺转头看向一旁的吴三辅,“从各师抽调一万名士兵,准备扩编铁卫军。”
吴三辅恭敬应命,但眼神却有些恍惚。他的妹妹吴三妹即将临盆,这关系到吴家的未来。更让他担心的是,郑茶姑在后宫中的风头正劲。如果三妹生不出儿子,而郑茶姑抢先得子,那情况就不妙了。
“将军似乎心事重重?”朱慈烺察觉到了吴三辅的异常。
吴三辅连忙收敛心神,“回殿下,末将只是在想如何挑选精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校场的节奏。东厂提督陈世芳骑马飞奔而至,马匹的嘶鸣声引得众人侧目。
“千岁爷!”陈世芳还未到近前就大声喊道,“吴选侍发作了,产婆已经候在一旁,随时准备接生!”
这一声喊,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朱慈烺身上。
朱慈烺眉头微皱,随即转身对白栋信说:“今日的校阅到此为止。”
吴三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心不自觉地渗出汗水。这一刻,他既期待又忐忑,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回宫!”朱慈烺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动身。
朱慈烺策马狂奔在回宫的路上,胯下骏马疾驰如风,马蹄声急促地敲打着青石板路面。初春的寒风呼啸着掠过他的脸庞,带来一丝刺骨的凉意,却浇不灭他心中的焦虑。
吴三妹要生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心神不宁,连大校场的操练都无心继续。生产对女子来说就如同过鬼门关,稍有不慎便是一尸两命。更何况,这还关系到大明朝储君之位的问题。
“驾!”朱慈烺一鞭抽在马背上,胯下骏马嘶鸣一声,速度又快了几分。马蹄扬起的尘土在空中飘散,如同一道金色的帘幕。
身后的护卫队紧随其后,铁蹄声如雷,震得地面微微颤动。队伍所过之处,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避让,投来好奇的目光。
“殿下慢些!”吴三辅在后面大喊,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担忧,“路面湿滑,当心马失前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