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岁数怎么了？”屯屯长挺直腰板，“进山打狼熊都不带抖的！”
“这倒是。”柳三江笑了笑，“等物资运到，我去看看孙医生，跟他说一声。”
“带上两个人一起去，县里不太平。”
“知道了。”
吃完饭，柳三江准备去看药医，还得去找张末贾。之前说好了走之前要去一趟，说不定还能买到些好东西。
刚好鱼卖出去了，除了留些买日用品，其他都可以买些东西带回屯子。要是能在张末贾那买到几只羊就更好了，这玩意儿好伺候，一胎能下两三只。
来到病房，药医看到柳三江就嫌弃道：“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让你别来吗？”
“大爷让我回山忙活，我来跟您说一声。”
“说得跟我要死了似的。”药医摆摆手，“看完赶紧走，屯子里要是出事可怎么办？”
柳三江笑着出了病房，迎面撞上一个人。
“小心点。”
抬头一看，是昨天在厕所遇到的杨铁夫。昨天说是发烧不舒服，今天精神却出奇的好，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与昨天判若两人。
“三儿，走了！”陈建民在后面催促，“得早点回去，不然天黑了才到屯子。”
“你们先进去陪孙医生说会话，我有点事。”
看着柳三江离开，陈建民还想喊，想了想还是推门进了病房。
“杨铁夫，您的病好了？不多休息几天？”
“烧退了睡了会儿，虽然没完全好，但也没什么大碍。”杨铁夫整了整白大褂，“医院人满为患，哪能休息。”
“您辛苦了。对了，昨天走了一位，部队想找你问点事。”
“我这就过去。”杨铁夫挺直腰板，步伐坚定地走了。
柳三江站在走廊拐角，目送杨铁夫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昨天还病恹恹的人，今天却精神抖擞，这变化未免太大了些。
柳三江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混合着病房里飘出的药味，让人喘不过气。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房内的交谈声，隔音效果极差的房门根本挡不住里面的对话。
“昨天我真的发烧了，浑身无力，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杨铁夫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自然的颤抖。
“我们只是例行询问，您别紧张。”审问的人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知道...我知道...”杨铁夫的声音越发慌乱，“但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个病人...那个病人我只是按照常规给他打了退烧针...”
柳三江眯起眼睛，仔细分析着杨铁夫的语气。那种起伏不定的语调，到底是真实的紧张，还是刻意为之？
特务的突然死亡，确实让人生疑。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迹象，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最大的嫌疑，自然落在了能接触到死者的医护人员身上。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柳三江抬头，看见陈八朝这边走来。他的步伐沉稳，表情凝重。
“有什么发现？”陈八在他身边坐下，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茶水的温度正好，柳三江接过杯子，感受着温暖从指尖蔓延。他轻声道：“杨铁夫的表现不太自然。”
“我们也这么觉得。”陈八点点头，声音压得很低，“不过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昨晚我们派人盯着他家，他一直没出门。今天照常来上班，看起来很平静。”
“要不要把人抓起来审问？”柳三江试探性地问道。
“不行。”陈八果断摇头，眉头紧锁，“他毕竟是个医生，妙手回春的神医。我们不能像国民党那样，动不动就抓人。万一审错了，影响多不好。”
柳三江若有所思地看了陈八一眼。这番话听起来不像是他的风格，应该是从哪位领导那里学来的。陈八向来雷厉风行，这种谨慎的态度实在少见。
“而且还有个可能。”陈八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说不定真的只是意外死亡，或者有人在暗中使了什么手段。”
正说着，隔壁病房传来一阵谈笑声。
“杨铁夫，今天还有鱼吃呢！”一个爽朗的男声响起。
“是吗？昨天没吃上，今天可得尝尝。”杨铁夫的语气轻松了许多。
“放心，让厨房给您做最拿手的，您刚病好，正好补补。”
柳三江的身体微微前倾，耳朵竖了起来。这声音，正是昨天那个给杨铁夫送鱼的人。连续两天都有鱼？而且还是专门给杨铁夫准备的？
门开了，柳三江与走出来的人对视一眼。那人身材魁梧，穿着普通的布衣，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但眼神却异常警觉。两人各自转身离开，谁都没有说话。
离开医院，柳三江直接来到了张末贾的店铺。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讨价还价声。
“这价格不行，再便宜点！”一个尖锐的女声喊道。
“便宜什么便宜，过两个月雪化了，价格只会更高！”张末贾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要买就买，不买拉倒！”
柳三江推门而入，铃铛清脆的声响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店内堆满了各种货物，空气中弥漫着皮革和布料的气味。
“三江来了！快进来坐！”张末贾立刻换上了笑脸，热情地招呼道。
“末贾哥忙着呢？我等会儿再来。”柳三江做出要退出去的姿势。
“没事没事，这位客人正要走。”张末贾意有所指地看着那个女人。
那女人悻悻地离开了，临走还不忘回头瞪了一眼。
“这人天天来压价，还想让我送货上门，真是欺负老实人！”张末贾愤愤不平地抱怨着，一边收拾着散落的货物。
柳三江笑道：“生意人嘛，讨价还价很正常。”
“对了，你来得正好。”张末贾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他拎出一个大笼子，笼子晃动间发出吱呀声。
柳三江定睛一看，笼子里关着一只大白鹅，脑袋上还肿着一个包。那鹅瞪着小眼睛，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时不时发出愤怒的叫声。
“这是...”柳三江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