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江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难怪敲冰的时候发现鱼少了，合着是让这水獾给顺走了。我说呢，这鱼怎么一下子就没了那么多。”
这么一想，之前的疑惑就解开了。山里虽然有些野兽，但像熊瞎子这样的大家伙早就绝迹了，就算有白狐狸，也不可能把鱼都带走。只有水獾，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行了，别管它了。”屯屯长看了看天色，阳光透过薄云，在雪地上洒下一片银光，“咱们先把活干完要紧。这么多人等着呢。”
柳三江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到冰面上。冰面很滑，他不得不放慢脚步。村民们已经开始忙活起来，有人在凿冰，有人在清理碎冰。
“都慢点来，累了就换人。”他冲着正在转动木转子的汉子喊道，“你们又不是驴，还能一直转不停？这活计得讲究个轻重缓急。”
“三江，你就在旁边看着就行，用不着你动手。”一个村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你这身子骨刚好，别又累着了。”
“对啊，等会儿屯子里人都来了，人手够用。”另一个村民附和道，“你就负责指挥就成。”
柳三江想了想，也就不强求了。他看着准备好的两个木转子和一个铁头，心里盘算着今天的工作量。这冰面比上次大多了，估计一天干不完。
得防着点那水獾，要是赶上发情期，一晚上不休息，指不定要偷多少鱼去。想到这，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太阳渐渐升高，村里新来了一帮壮小伙。人多力量大，轮换着来，速度明显快了不少。冰块打得大小适中，和上次差不多。
柳三江让人用粗树枝把冰块隔开，留着后面用。这些冰块可不能乱放，得讲究个顺序。
“老四，你那边慢点！”他看见一个年轻人动作有些急躁，连忙提醒，“冰块要是碎了，后面还得重新打。”
到了晚上，果然如他所料，没能完工。秦老头中午来看了一眼，见这么多人在忙活，也就没心思找水獾了。
晚上，柳三江和屯屯长在老火铳家吃饭。炕上暖烘烘的，驱散了一天的寒意。
“老铳生，明天你先去我姐那吧，这活估计还得两天。”柳三江一边喝着地瓜粥一边说，“路上我下了猎雕，明天去看看，要是有收获就带着去。要是没有，从我家拿只母鸡去，给我姐补补。”
“你这孩子，说多少遍了，不能老拿你的东西。”老火铳摇头道，眼里却闪着慈爱的光。
“等得起，到时我亲自送过去得了。”柳三江执拗地说。
“你咋这么笃定能抓稳？”屯屯长笑着问，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
“换别人我不信，但三江说的，那就准没错。”老火铳眼里带着骄傲，“当年第一次带他下山就遇到岭王爷，这福气谁还能有？这孩子打小就有这个本事。”
“可不是，这本事，山里找不出第二个来。”屯屯长也跟着夸赞。
“吃饭吃饭！”柳三江赶紧打断他们，脸上有些发烫。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柳三江就去查看猎雕。寒气逼人，他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果然有收获，一只野山鸡，一只山雕。野山鸡的羽毛油亮发黑，山雕则显得有些瘦小。
看着那山雕，柳三江心里直痒痒。上次抓到的让野猪给截胡了，这次终于又逮着一只。不过想到这是给姐姐下奶用的，他也就忍住了。
找人陪着老火铳，把东西送去给他闺女。临走时，柳三江还特意叮嘱要把山雕炖得烂烂的，好入口。
第三天，全屯子能干活的都来了。今天是重头戏，要抬冰块，舀水坑。天气依旧寒冷，但干活的人们却干劲十足。
“一二，起！”伴随着吆喝声传来，冰块被抬开。水坑里黑压压一片，全是鱼！密密麻麻的，像是撒了一层芝麻。
“有鱼！好大一群鱼！”
连续三天的辛苦没有白费，众人看到冰面下密密麻麻的鱼影，干劲更足了。冰面上的积雪被扫开，露出一片青黑色的冰层，透过冰面能清晰地看到下面游动的鱼群。
“快舀水！别愣着！”柳三江一边招呼着众人，一边用力挥动手中的铁锹。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在寒风中很快就结成了一层薄霜。
屯屯长站在一旁指挥：“这里再凿个冰窟窿，其他地方先别动。等水位降低了就能下手。”他的目光在忙碌的人群中扫过，特别在年轻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没穿油布的别下水，年轻人不觉得冷，但寒气入骨可不是闹着玩的。”
柳三江深知屯屯长这话是过来人的经验。每到寒冬，屯子里的老人们，尤其是屯屯长和老火铳，总是被关节疼痛折磨得睡不好觉。那都是当年打小鬼子时留下的伤，在冰天雪地里爬山涉水落下的病根。
老火铳蹲在冰窟窿边，手里的烟斗冒着缕缕白烟。他的目光紧盯着水面，仿佛要看穿水下的每一条鱼。
“老铳生，您看这鱼群，够大吧？”柳三江笑着问道，眼角的笑意藏不住，“您特意从那边赶回来，这一趟跑得值不值？”
老火铳吐出一口烟圈，摇头道：“这么多鱼，我不来帮忙，心里过意不去啊。”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一股子温和。
“哪里的话，要不是我姐出事了，没想到又要进深山捕鱼。”柳三江顿了顿，“没想到竟让我找到这么大一个鱼窝。”
望着冰面下密密麻麻的鱼影，柳三江心中暗喜。难怪之前在其他地方找不到鱼，原来都聚集在这里。就连刚才抬起的冰块里，都能看到被冻住的鱼。
“我去把车子开过来。”柳三江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驴车，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哎呦，我来得正是时候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柳三江抬头一看，是背着竹篓的秦老头。这次他身边还跟着个年轻人，正是巡山队的秦平康。
“平康？你不在巡山队待着，跑这来干啥？”柳三江打趣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是不是在队里犯事被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