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昇还没走上大路,刘小鱼的声音就传进他的耳朵里。
“东昇?”
“小鱼!”
陈东昇快跑几步来到刘小鱼跟前,她有些疑惑陈东昇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你怎么从奶奶家出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下午就回来了,头绳全卖出去了!一百零四块!”
“真的?!”刘小鱼小声问道。
“这还能有假?我买了不少材料,刚刚奶奶帮我搓了不少头绳,我先给了她五块钱,现在身上还有二十六块一。”
陈东昇准备掏钱,兜里的手却被刘小鱼抓住。
刘小鱼摇摇头,陈东昇才发现他三叔陈汉中正朝两人走来。
“三叔!”
“东昇啊,你这是刚下工回来?”陈汉中笑呵呵地问道。
“对,刚下工,你这是?”
“噢,我去刘会计家有点事。”
陈汉中嘴上说着,脚下的步子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想法。
陈东昇也懒得多说什么,笑着点头离开。
等陈汉中走远了,刘小鱼皱着眉头问道:“你今天花了七十几?”
“对,我今天跟卖碎布的钱老板重新谈了一下价格,以后碎布只要七毛钱,铁丝买了二十斤,橡皮筋也买了二十包,所以才用了那么多钱。”
刘小鱼点点头,她还是觉得一下花出去这么多钱,心里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将那些东西都做成头绳,那就是几百几百的赚!
“我今天坐班车赶回来就是打算先把蝴蝶架子做好,然后让奶奶帮忙缠头绳,这样你明天就可以把东西带去裁缝铺缝制一批出来,再过几天爸就要买地了,我得把地皮和地基的钱先赚出来。”
“我就是觉得一下花了那么多钱,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那可是我三个多月的工资啊...”
“你把裁缝铺辞了,我保你一天就能赚你在裁缝铺一个月的工资,信不信?”
刘小鱼没好气的在陈东昇胸口锤了一下,然后把他兜里的钱掏出来塞进自己兜里,小跑着朝家里跑去。
陈东昇看着刘小鱼后脑勺上摆动的两个麻花辫,眼睛都要挪不开了。
第二天上午,刘小鱼去裁缝铺上班,陈东昇则跑去奶奶家里。
他得把缠好的头绳用碎布分别包好,方便刘小鱼直接缝制,不用自己去挑选。
他来到土屋门口时,王菊梅正在门口搓着头绳。
“奶奶!”
“东昇来了?你等一会,我去给你拿钱!”
王菊梅就要起身,陈东昇急忙过去按住她。
“拿什么钱?”
“你昨天给我的五块钱啊!”
“那是给您的,咱们说好了缠一个头绳一分钱,你要是再见外,那我可真的不来了啊!”
王菊梅都六十好几了,哪里有陈东昇的力气大。
“好好好!那我帮你存着。”
陈东昇没有说话,以王菊梅的性格,她压根就不会动这些钱。
随后,陈东昇从屋里把碎布还有昨天做好的蝴蝶架子拿出来,开始进行色彩搭配。
一个多小时的功夫,陈东昇就把准备工作已经做好,然后他将东西装进吊篓里放回堂屋,下午得给小鱼送过去。
“奶奶!”
陈东昇刚从堂屋出来,就看到陈癞子正拿着扁担朝这里走来。
算起来,陈东昇和陈癞子也算是亲戚,所以他喊王菊梅也是喊奶奶。
王菊梅立即起身把手里的毛线和橡皮筋塞进吊篓里,招呼陈东昇赶紧拿进去。
“东昇,你今天没去上工?”陈癞子走过来问道。
“没有,今天休息一下。”
“强发啊,你先坐着歇会,我去给你拿竹篓。”
“没事没事,我去拿就好。”陈癞子急忙上前。
“你跟东昇聊会天。”
陈癞子见状,只好先坐下。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陈东昇问道。
“我不是帮奶奶把竹篓拿去卖吗?所以过来拿东西了。”
陈东昇这才恍然大悟。
他喊陈癞子喊习惯了,一时间忘了陈癞子的本名。
而且前世两人是牌场的哼哈二将,陈东昇哪里还记得他帮奶奶卖竹篓的事情。
说起来他的牌瘾比陈癞子还大,前世陈癞子有几次都戒赌了,结果陈东昇一喊,戒赌没几天的陈癞子就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为此,他老婆从来都不给陈东昇什么好脸色看。
想到前世刘小鱼生病时,陈癞子还送去了一万块钱,陈东昇觉得他这人能处。
不过这事得跟王菊梅还有刘小鱼两人商量一下。
王菊梅看人很准,如果她说可以带着陈癞子,那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强发,这是我做好的竹篓。”王菊梅拎着两串挂在一起的竹篓出来,陈癞子急忙起身去接。
随后,陈癞子从兜里掏出两块多钱塞进王菊梅手里说道:“奶奶,这是上回帮你卖竹篓的钱。”
“这回没多给吧?”王菊梅数着钱问道。
陈癞子有些尴尬。
果然,王菊梅抽出五毛钱塞回陈癞子手里,脸色有些不高兴。
“你帮我这个老太婆去卖竹篓,我应该给你钱才是,你怎么还多给我钱,快拿着!”
“奶奶,这是...”
“拿着!不然你把竹篓给我,我自己去卖!”
陈癞子看向陈东昇,希望他能帮忙说几句。
“拿着吧,奶奶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实在不行,你下回买点麻球或者饼干来看看奶奶就好了。”陈东昇开口说道。
“那...行吧...奶奶,东昇,那我就先走了啊,我还得去林强爹他们几家那里拿篓子。”
“快去吧,路上小心点!”
陈癞子离开后,陈东昇开口问道:“奶奶,你觉得陈癞子怎么样?”
“什么陈癞子,他就是小时候头上长了两个癞子,人家是有名字的!”王菊梅提醒陈东昇。
“好好好,强发!”
王菊梅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强发还是不错的,能吃苦,就是可怜他娘死得早,家里没个操持的,前段时间我去他家,那乱得哟,我给他收拾了半天,总算才有个家的样子,只可惜他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
“奶奶,那你觉得我带他卖头绳怎么样?”
王菊梅思索片刻才开口:“带他不是不行,但不能让他爹汉良知道,不然要坏事。”
“汉良叔人也可以啊?”
“汉良人是可以,忠厚老实,但一喝酒,嘴里就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冒,前些年他喝醉酒说了胡话,被人在牛棚关了大半年,这事你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