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秦军大营中一片肃杀。
督粮官命人在中央广场搭起高台，数百名士兵整齐列队，围观这场特殊的军法审判。王百将坐于高台右侧，面色凝重；左侧则是前来观审的几位邻营将领。
赵爽被两名士兵押至台前，双手未缚，但周围戒备森严。远处人群中，杨虎、老刀等几名心腹暗握武器，随时准备应变。
“肃静！”督粮官踏上高台，目光扫过全场，“今日审理趙百将通敌卖国一案。陈疤，呈上证据。”
陈疤被带上高台，面带狞笑，向督粮官献上一个漆木盒：“大人明察，此乃韩国玉符，是军中探子在赵爽营帐内发现的。”
督粮官打开木盒，取出一块泛着青光的玉符，确是韩国使节所持信物。全场哗然。
“还有书信为证。”陈疤又呈上几卷竹简，“这是赵爽与韩将往来的密信，请大人过目。”
督粮官粗略翻阅，眉头紧皱：“赵爽，这些物证你作何解释？”
赵爽面色平静，只是淡淡一笑：“敢问大人，这些物证何时何地被发现？”
“前日戌时，你营帐内暗格中。”陈疤抢答。
“有趣。”赵爽摇头，“前日戌时，我正在校场操练士兵，帐中空无一人，众目睽睽，如何藏物？”
陈疤语塞片刻，随即强辩：“必是你事先藏好的！”
“好，既如此，请上人证。”督粮官挥手。
五名士兵被带上高台，纷纷指证赵爽曾与韩军使者秘密会面。为首者更声称亲眼所见赵爽接受韩将馈赠。
全场哗然，议论声此起彼伏。
“肃静！”督粮官喝道，转向赵爽，“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赵爽，你还有何言？”
赵爽环顾四周，缓步向前，声音沉稳有力：“三点疑问，请大人明断。”
“说。”
“第一，这些士兵所称目睹我与韩使会面之地，乃是西南谷道。然而，我部巡防区域在东北，从未至西南，营中值班簿可证。”
督粮官转向王百将，王百将略一翻阅记录，点头确认。
“第二，所谓密信上提及交易日期是上月十五。那日，我军恰逢大演武，我领本部参演，自晨至暮，数千人亲见，焉能外出会敌？”
台下将领中，有人低语确认此事。督粮官面色微变。
“第三，最为可笑——”赵爽突然提高声音，“这些所谓密信，用的并非韩文，而是赵国文字！韩国与赵国文字有别，稍懂书写的人一眼可辨。伪造证据者，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督粮官急忙检视竹简，果然如赵爽所言。
陈疤额头渗出冷汗：“这…这…”
“此非全部。”赵爽锐利的目光转向作证士兵，“这五人中，有三人从未在边境巡防，如何目睹我与韩使会面？另两人确实在边境，但并非我部士兵，而是陈疤部下，如何得知我的行踪？”
五名士兵面面相觑，神色慌张。
“还有最关键的疑点。”赵爽声音如刀锋般锐利，“若我真与韩军勾结，为何要冒险奇袭杀敌将，夺其军情？又为何要带回敌将首级，自投罗网？”
全场鸦雀无声。
陈疤见势不妙，厉声喝道：“休要狡辩！老刀，还不速速说出实情？”
老刀从人群中走出，跪倒在高台前：“末将有话直言。”
陈疤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三日前，陈百将找到我，许以重金，让我监视趙百将，寻找可疑迹象。他说，只要我能找到趙百将通敌的证据，便提我为什长。”
陈疤脸色骤变：“胡说！分明是你——”
“还不止如此。”老刀继续道，“陈百将还命我在趙百将帐中放置韩国信物，以此栽赃。我不从，他便威胁杀我全家。”
“混账东西！”陈疤怒喝，欲上前踢打老刀，被士兵拦住。
赵爽漠然看着陈疤的挣扎，挥手示意：“杨虎。”
杨虎带着几名士兵上前，呈上一个布袋：“禀督粮官，这是我们在陈疤营帐密室发现的物品。”
督粮官打开布袋，里面是几块官印、几封密函，以及数枚与高台上那枚相同的韩国玉符。
“这…这是何人栽赃于我？”陈疤面如死灰。
“不止如此。”赵爽又挥手，一名伤痕累累的士兵被带上高台，“此人名叫铁柱，是陈疤亲信，前夜被我部抓获，正在趙营放置赃物。”
铁柱匍匐在地：“是陈百将命我前去…说放了东西就能升为伍长…”
“够了！”督粮官猛拍案几，“陈疤，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言？”
陈疤疯狂摇头：“不是我一人所为！是主簿李詩授意！他暗中勾结韩将，收受贿赂，贪墨军饷多年！我手中有他与韩使往来的密函为证！”
“来人，拿下主簿李詩！”督粮官厉声道。
混乱中，一名士兵突然抽刀，欲刺向赵爽。赵爽早有防备，侧身避过，反手擒住那人手腕，一个反扭，那人应声倒地。
“杀了他！不能让他说出实情！”陈疤突然嘶吼。
那刺客猛然从靴中拔出匕首，正欲自戕，被赵爽一脚踢飞武器。
“此人是谁？”督粮官厉声问。
“韩军细作，化名王五，潜伏我军已久。”赵爽平静道，“陈疤与主簿李詩勾结韩军，怕是不止诬陷我一事。”
督粮官面色铁青，命人将陈疤、主簿李詩以及韩军细作一并带下，严加审问。
审判结束，王百将将赵爽叫到大帐。
“你早就知道陈疤与主簿勾结？”王百将沉声问。
赵爽摇头：“只是猜测。当发现有人栽赃时，我便让手下暗中监视陈疤，果然发现他与主簿往来密切。”
王百将叹息：“主簿李詩已招供，他勾结韩军多年，盗卖军情，贪墨军饷。若非你揭发，后果不堪设想。”
“此次事件查到何处为止？”赵爽冷静问道。
王百将意味深长地看了赵爽一眼：“有些事，查得太深，对谁都没好处。”
赵爽若有所思，躬身告退。
回到营帐，杨虎和老刀早已等候多时。
“百将，大仇得报，今晚要不要庆祝一番？”老刀兴奋地搓着手。
赵爽摇头：“此事远未结束。”
“百将是说，主簿背后还有人？”杨虎沉声问。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赵爽目光幽深，“我们尚不知敌人是谁，如何能言胜？”
老刀面色凝重：“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赵爽走到案几前，铺开一张军中地图：“整顿队伍，扩充心腹，严加训练。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夜深人静，赵爽独坐营帐，思绪万千。
这次雷霆反击，不仅洗脱了自身嫌疑，还顺势清除了军中障碍，甚至挖出了潜伏多年的韩军细作。但他深知，在这个权谋与战火交织的时代，今日之胜不过是漫长征途的第一步。
要想在这乱世立足，必须拥有更强的实力和更可靠的班底。
赵爽抬头望向帐外，群星闪烁，皓月当空。他不禁想起前世的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赵爽，就是那星星之火。
必将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