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武元年，腊月初八。
扬州府北门外，大明、建奴两方加起来近十万大军，相距数里南北对峙。
“嗯，看着倒也还还有那么几分气势……”
“不过我八旗健儿弓马天下无双，单凭几条陷马沟就想挡住本王大军，简直是痴心妄想……”
建奴阵前，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大麻子，远远看着明军阵前的‘陷马坑’，顿时不由得满脸嘲讽。
不用说，这身材高大魁梧的大麻子，正是老奴野猪皮的十二子。多尔衮的同母大哥，不久前才从亲王降为郡王的阿济格。
“英郡王，勒克德浑贝勒虽年少，但也能征善战……”
听到阿济格满是鄙夷的嘲讽，旁边一名略显清瘦的中年将领，却是有些突兀的说起了被生擒的勒克德浑来。
言下之意很明显，人勒克德浑可是被眼前明军打得全军覆没，连自己都被生擒活捉了的。
“嗯，智顺王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那就先让步卒去试探试探……”
阿济格只是性格暴躁、缺乏政治智慧，论起行军打仗，那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
在听到尚可喜的委婉提醒后，当即也是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望向了另一边的吴三桂。
不同于早已投降建奴多年的尚可喜等人，吴三桂不过刚刚投降建奴一年多而已。
对于他这个平西王，建奴对其向来是外示优宠、内存疑忌。
除了在政治上对其严加防范之外，军事上更是尽可能的分化、削弱。
因此，这试探明军虚实的任务，自然是舍他其谁。
“听说伪皇朱聿键收编了不少闯军余孽，正好小王麾下也有些闯军降卒。这探阵之事就交给小王来吧！”
在八月份李自成主力基本被消灭后，吴三桂就曾被建奴调去‘镇守’锦州。
若不是此次朱聿键在南边动静闹得太大，建奴需要他再一次出力，他还在锦州吹着风雪呢。
所以，对于建奴这种安排了然于胸的他，随即也是见风转舵，再不提什么‘复君父之仇’的话，转而‘矢忠新朝’了。
而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像探阵这种小事儿，哪里还用得着阿济格把话说明。
……
“李本深，你带三千步卒去试试明军虚实！”
吴三桂‘主动请战’，阿济格自然不会反对。
而吴三桂在回到自己队伍后，当即便把探阵的任务交给了高杰的外甥，同样投降建奴不久、刚刚划归到他麾下的李本深。
当然，为了收买人心，他并未向其隐瞒探阵的用意。
“末将遵命！”
吴三桂都把探阵的事说明了，这位原历史上三藩之乱时大放异彩，一举攻下整个四川的战场总指挥，当即也是欣然领命。
“兄弟们，跟我去探探明军到底有几斤几两！”
很快，三千被吴三桂收编的大顺降军，随即就在李本深的率领下，朝着对面昔日的同伴杀了过去。
……
“亏了你阿济格还当过亲王，咋还没你孙子辈儿大气呢。人勒克德浑多大气，当初可是直接就骑兵冲锋了的……”
扬州城下，看到建奴只派出了三千步卒探阵，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阵鄙夷。
“传朕命令，各军虎蹲炮只准动用两成，放到两百步后再自由开火即可，无需齐射。”
“火铳手，把敌人放到六十步再开火。另外，非万不得已经不许动用震天雷……”
鄙夷归鄙夷，该干的正事还是要干的。
为了麻痹建奴，朱聿键随即也是相应调整战术，隐藏了大部分火力。
“陛下放心，就这三千炮灰，哪里用得着动用义烈军的炮火跟震天雷！”
听到朱聿键的吩咐，接替朱成功掌管锦衣卫的周之藩，当即便信心十足的拍着胸脯保证起来。
“反正记得尽可能给朕多藏着点儿，别这么快就把家底儿都露了……”
周之藩乃是原主为数不多的几个心腹之一，朱聿键对其自然放心得很。
在下达了隐藏火力的命令后，随即便坐在三辰黄龙旗下轻松观战起来。
“虎蹲炮准备！”
原历史上三藩之乱时，一举攻下整个四川的李本深，那可是吴三桂麾下十大猛将之一。
没用多长时间，便已带着三千降清的大顺军，进入到距明军两百步左右的距离。
而这个距离，也是朱聿键定下的虎蹲炮开火距离。
“开炮！”
“轰轰轰……”
眨眼间，李本深所率步卒踏入明军阵前两百步。
而早已等候多时的明军这边，伴随着一股股浓烟升腾而起，虎蹲炮的轰鸣也是随之响起。
只不过，因为被限制了火炮开火数量且不能齐射，这炮声自然也就显得很是杂乱无章。
相应的，这火力凶猛程度，自然也远逊于之前迎战勒克德浑之时。所造成的杀伤效果，更是不可与之同日而语。
“哈哈，明狗也就这这老三样！”
“兄弟们，跟我杀啊……”
根本就不用查看，只是从明军杂乱无章的火炮轰鸣声中，李本深就知道自己所率人马损失不大。
所以，原本被亲兵护着的他，当即便一声呐喊挥刀冲到了最前面。
“刘总旗，陛下只说让咱们放近了打，没说不让咱们‘点名’吧？”
当李本深亲自领军冲锋之际，锦衣卫第二道战壕里，一名举着把‘隆武神铳’瞄准的狙击手，顿时不由得眼前一亮。
“少他娘的在老子面前得瑟，老子知道你这铳打得远、打得准。不过陛下既然有令，那你就老老实实给我放到六十步再打。”
听到狙击手的凡尔赛，满是‘嫉妒’的往他脑袋上抽了一巴掌后，被其询问的总旗官，随即也是架起了自己的大斑鸠铳。
当然，其瞄准的目标，自然同样也是李本深这‘大灯笼’。
“火铳手准备！”
“弓弩手准备！”
百多步的距离也就不到两百米，只几个呼吸间，李本深并未有太多损失的队伍，便进入到了朱聿键允许火铳开火的距离。
“呯呯呯……”
刹那间，清脆密集的铳鸣声中，冲在最前面的李本深及其部属，顿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之墙。
原本攻势迅猛的队伍，转瞬间变变得分崩离析、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