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堵胤锡，叩见吾皇陛下！”
“外臣李过、田见秀、袁宗弟，参见大明皇帝陛下！”
由江西提刑按察使司改成的临时行在
在堵胤锡的引见下，李过、田见秀、袁宗弟，第一次见到改变他们一生命运的隆武大帝。
只不过，因为王惕忠的事情，此刻几人脸上的表情却是明显有些僵硬。
“外臣么？呵呵，看来朕先前让人带给你们的圣旨，你们还是不肯相信啊！”
朱聿键挥手让堵胤锡平身后，看着口称外臣、只是行了个大诺的李过几人，也不搞那些虚的，上来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呃，看来陛下倒也是个直爽人，既然如此，外臣等也就不藏着揶着了！”
“陛下虽说诚意满满，然而大明毕竟溃于我大顺之手，崇祯也是因我大顺而死……”
李过几人此次前来南昌，是为了给几十万大顺军寻找出路，而不是来除奸给白旺报仇的。
听到朱聿键这开诚布公的招揽，当即也是收敛心神，把心思放到了正事上面。
只不过，即便是几百年后华夏两党共抗倭奴时，双方都还有着各种猜忌防范呢，就更别说此刻有着灭国之仇的两方势力了。
再加上湖广何腾蛟、傅上瑞等一众顽固派，一直对大顺军报着极重的歧视、防范
即便朱聿键表现得再有诚意，那也依然不可能一下就消除他们的顾虑。
“嗯，毫侯所说倒也确是大实话！朕若只站在大明皇帝的立场，李自成及诸位自然都是乱臣贼子……”
“若是易位而处，朕也同样不敢轻易相信此事！”
朱聿键抬眼望向神色坦然的李过几人，当面直呼几人乱臣贼子的他，眼中同样一片平静。
“乱臣贼子？哼，若不是你们老朱家贪婪无度，哪个老百姓愿意提着脑袋当乱臣贼子！”
“嘿嘿，若是照陛下这么说，那朱元璋岂不也是乱臣贼子了？”
本就因为王惕忠的事心里压着火呢，现在又被朱聿键这么当面直呼‘乱臣贼子’，一直没开口的田见秀、袁宗第两人，顿时便有些恼了。
“大胆！竟敢辱我太祖皇帝……”
听到田见秀、袁宗第两人辱及太祖皇帝，没等朱聿键开口，即便是一直致力于收编大顺军的堵胤锡，此刻也是忍不住怒了。
喵的，在这外夷鞑虏入侵之时，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洪武大帝，那也是你们能辱的？
“呵呵，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堵卿也不必为此着恼！”
相比于都胤锡的恼怒无比，朱聿键这个朱家子孙，反应倒是要平静得多。
“俗话说官逼民反，若非我朱家不肖子孙、官吏士绅压榨百姓太狠，那也确实不会有你们造反之事。”
“这一点，泽侯所说句句在理，朕实无半言可辩驳！”
让心中恼怒的田见秀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朱聿键不但认同了他们的造反理由，更是连责任都替他们扛了。
“陛下之气度前无古人，外臣等佩服之至！”
李过、田见秀这些人，哪个不是大风大浪闯荡过来的。
朱聿键这话是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由衷之言，他们自然能分辨得出来。
“朕不过据实而言，该是我朱家跟朝廷的责任，朕不会否认。”
“不过我太祖皇帝是否乱臣贼子，朕只想问绵侯一句，外夷鞑虏可配为我汉人之君？”
李过几人正为朱聿键的宏大气度佩服不已呢，却是没想到，刚刚还满脸惭愧的对方，转瞬间却是换了副咄咄逼人的面孔。
“哼，这还用说，茹毛饮血的外夷鞑虏岂配为我汉人之君！”
袁宗第迎着朱聿键那直透人心的寒芒，心中不由一颤后，随即也是没有半分犹豫的给出了答案。
开玩笑，虽说大明跟大顺有着灭国弑君的大仇，但这个时代的民族主义情绪，可不是几百年后能比拟的。
在没被建奴鞑子残酷的奴化统治前，汉人至上那可是所有汉人根深蒂固的观念，不分官贼！
“说得好，外夷鞑虏岂配为我汉人之君！”
“我太祖皇帝驱逐鞑虏、一统华夏，再造中华文明，其功绩不说功盖三皇五帝，至少也算千古一帝吧？”
见袁宗第倒是没有昧着良心为黑而黑，朱聿键原本咄咄逼人的脸色，此刻也是随之缓和了下来。
“陛下，方才之事确是我等失言。”
“不过我等此次前来南昌，并非为了是否乱臣贼子之争而来……”
自古以来祸不及祖宗，更何况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洪武年间那也确是难得一见的好时光。
见话题似乎有些偏离主题，李过下意识摸了摸左眼蒙着的皮罩后，随即却是主动放低了姿态。
“毫侯此言有理！如今外夷鞑虏侵我中华，当务之急乃是一致对外、驱逐鞑虏，什么乱臣贼子之争毫无意义，皆是浮云！”
“朕在这里表个态，大明大顺说到底不过是兄弟之争。用老百姓的话说，兄弟之间再怎么争，那也是肉烂在锅里……”
“我大明可亡于大顺，可亡于任何汉人王朝，唯独不能亡于外夷鞑虏之手！”
“总而言之，大明可亡，但汉人不能亡，我汉人子民永不为奴！”
朱聿键听着李过不自觉改口的‘我等’自称，心中顿时不由得为之一喜。
“陛下气度之恢弘千古罕有，确非常人可比，我等佩服之至！”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朱聿键这番诚挚无比的肺腑之言，别说李过、田见秀两个老成之人了，即便是年轻气盛的袁宗第，此刻也是不由得为之动容。
“诸位过誉了，往事已矣，朕只是不想纠结于过去之事！”
“如今大顺已亡，大明亦在亡国边缘。为了我汉人子民不为外夷鞑虏所奴役，朕诚心相邀诸位，助朕驱逐鞑虏，重铸我汉人江山！”
朱聿键眼看火候也差不多了，借着几人躬身行礼的机会，随即也是起身冲几人躬身回了一礼，可谓礼贤下士之极。
“陛下太过言重了！”
“能为驱逐鞑虏出一份力，我等自无话说。只是我军部众数十万，不知陛下可有安置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