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这位是神刀门门主，李斌！”
清虚道长话音方落，大殿内顿时一片死寂。
只听得“啪嗒”一声，不知是谁的茶盏失手跌落，碎瓷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在座众人脸色骤变，有人倒吸凉气，有人手指不自觉地颤抖。那位“断魂刀”罗烈更是面如土色，方才还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捂着红肿的脸颊连连后退。
一年前那场腥风血雨仿佛又在眼前浮现——
神刀门横空出世，连挑五岳剑派，泰山派一夜灭门，衡山派掌门被一剑穿心，更骇人的是，连少林、武当这样的武林泰斗，都被其攻破山门。
若非最后关头神刀门内部分裂，只怕整个江湖早已......
“咕咚”一声，铁剑谷谷主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额上渗出细密汗珠。他偷眼打量李斌，只见这位煞星正悠然品茶，仿佛对满座惊惶视若无睹。
最令人惊疑的是，少林方生大师、武当清虚道长，乃至华山令狐冲，此刻竟都神色如常。方生大师甚至对李斌含笑点头，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心中不由得暗自惊疑：这血海深仇，怎地看起来竟似......化解了？
大殿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凝结成冰。各派掌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惧与困惑。
“阿弥陀佛！既然诸位不愿说的话，那便由贫僧来说一说吧。”
方生大师环视众人，见众人皆惧于李斌的威势，都没有说话的想法，随即缓缓开口道。
“近来江湖纷争愈演愈烈，各派仇杀不休，老衲与清虚道长、令狐掌门商议，欲成立武林同盟，凡各派恩怨，须由同盟调解；若调解不成，可选代表公平比试，严禁私下厮杀。违者......”
方生大师话音微顿，目光陡然一凝：“天下共诛之。”
最后四字掷地有声，在殿内激起阵阵回音。
众人只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几位掌门，此刻都不由自主地正了正身形。
方生大师转向李斌，白眉微垂：“不知李门主以为此议如何？”
李斌指尖轻叩茶盏，目光如电，缓缓扫过众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此议甚好。只是......”
故意拖长的声调，让在座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既是武林盟，总该有个盟主才是。”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暗流涌动。各派掌门眼神闪烁，彼此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目光。
有人偷眼打量少林方生大师，有人暗中观察武当清虚道长的神色，更多人则将目光投向了端坐主位的令狐冲。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方生大师突然起身，双手合十道：“老衲以为，李门主武功盖世，德才兼备，当为盟主不二人选。”
清虚道长也抚须颔首：“贫道附议。”
众人闻言色变。若让这位煞星执掌武林盟，只怕......
“不可。”
李斌突然抬手，声音虽轻却斩钉截铁。他转向令狐冲，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温和：“李某以为，令狐师兄侠义为怀，德高望重，才是第一任盟主的最佳人选。”
这出乎意料的转折让满座哗然。李斌不等众人反应，继续道：“至于武林盟主之位，不妨定为五年一换。如此既能保证盟务延续，又可避免一家独大。”
李斌缓缓扫视众人，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各派掌门越听越是心惊——这分明是要彻底改变武林千百年来的格局！
令狐冲正要推辞，却见李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这位华山掌门突然明白了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李师弟啊李师弟，你这是......”
眼看众人一时无法达成共识，少林方生当即提议明日再议。
夜色如墨，华山之巅的“有所不为轩”内，一盏孤灯摇曳。
令狐冲斜倚在竹榻上，手中酒壶已空了大半。
望着窗外如钩的新月，令狐冲苦笑一声：“李师弟，你又不是不知我的性子。”
月光将他眉宇间的郁色映得格外分明，“让我整日处理那些门派纷争，还不如叫我去思过崖面壁十年。”
李斌负手立于窗前，望着云海中若隐若现的明月。
“师兄可还记得，当初师父临终时的嘱托？”李斌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铁。
令狐冲身形一僵，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岳不群苍白的面容。他握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发白。
李斌转身，目光如电，“如今华山派...除了你与师妹，就只剩那些新收的弟子，他们资质虽佳，但要成长起来，至少还需十年时间。“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剧烈摇晃。李斌的影子在墙上忽长忽短：“这盟主之位，就是华山派重新崛起的最好契机……况且...我恐怕...”
话音未落，窗外一片枯叶飘落案头。
令狐冲心头猛然一紧，他太熟悉这种语气——当初风清扬说要“云游四海”时，也是这般神情。
“你要走？”令狐冲手中的酒壶“咚”地落在案上，残酒在宣纸上洇开一片暗红，宛如未干的血迹。
夜色如洗，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在李斌的玄色衣袍上洒下斑驳银辉。
“或许吧...”李斌的声音轻得几乎融入夜风，“再过两日便是中秋了，届时...还望师兄能为我护法。”
令狐冲握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从未见过这个向来从容不迫的师弟露出这般神情——那深邃的眼眸中，既有对未知的期待，又隐约透着武者本能的警觉。
“你要做什么？”令狐冲的声音不自觉地沉了下来，他注意到李斌的左手正无意识地抚摸着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飞刀。
八月十五，暮色渐沉时，各派掌门齐聚正气堂。
经过两日的激烈争论，最终将盟主任期定为三年，连任不得超过两届。
堂外丹桂飘香，弟子们正在准备中秋宴席。
神拳门门主举杯笑道：“今日既是中秋佳节，又是武林盟约缔结之日，当浮一大白！”众人纷纷应和，觥筹交错间，连向来严肃的少林僧众也面露笑意。
宴席将散时，武当清虚道长忽然注意到：“咦？怎么不见李门主的身影？”
令狐冲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滞，随即望向玉女峰方向，只见一轮明月正从云海中升起。
“李师弟他...有些私事要办。”
此时玉女峰顶，李斌独自立于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皎洁明月。
“现！”
随着一声轻喝，一个古朴的青铜罗盘凭空浮现。
刹那间，天地变色。
天空之上除了皎洁的玉盘，竟又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黑洞，与明月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与此同时，正气堂内的令狐冲似有所感，猛地站起身。
只见他腰间的倚天剑突然自行震颤，发出清越的剑鸣。
各派掌门诧异的注视中，这位新任武林盟主已化作一道青影，朝着玉女峰疾驰而去。
“这是......”匆匆赶来的令狐冲在百丈外戛然止步，瞳孔骤缩，他腰间的倚天剑疯狂震颤，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剑鸣。
黑洞深处，隐约可见点点星光闪烁，仿佛通向另一个世界。
更可怕的是，一股恐怖的气息正从黑洞中缓缓渗出，令整座华山的飞禽走兽都开始躁动不安。
望着天空中的空间通道，李斌嘴角却浮现出一丝释然的笑意：“果然如此......”
刹那间，李斌指间寒芒乍现。一柄三寸七分长的飞刀无声滑入掌心，刀身如霜雪般澄澈，在月光下流转着摄人心魄的银辉。
“破！”
随着一声轻叱，飞刀脱手而出。刀锋所过之处，空气竟如实质般被割裂，留下一道扭曲的真空轨迹。
“嗤——”
一声轻响，飞刀没入黑洞的瞬间，一道刺眼的银线从中心蔓延开来——就像有人用利刃划破了天幕。
那道银线迅速扩散，眨眼间便化作蛛网般的裂痕布满整个黑洞。
透过裂缝，隐约可见另一侧的景象，浩瀚星海在扭曲的空间中流转，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如雪花般飞舞。
随即，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李斌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洞飞掠而去。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漫天裂痕突然迸发出耀眼的白光，待光芒散尽，夜空已恢复如常，唯有山巅残留的扭曲灵气，证明着方才发生的异象。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划破寂静。令狐冲瞳孔骤缩。
“李师弟的飞刀？！”
只见令狐冲身形如鹞鹰冲天而起，倚天剑倏然出鞘，剑锋精准地挑向飞刀轨迹。
飞刀被剑势一带，去势稍缓，令狐冲趁机探手一抓，一股刺骨寒意顺着手臂直窜上来，刀身竟在他掌心剧烈震颤，发出不甘的嗡鸣。
“这是......”
令狐冲稳稳落地，借着月光细看，飞刀通体晶莹如玉，刀身内部似有星河流动，更奇特的是，刀柄处新添了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那分明是李斌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