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法租界主干道，霓虹灯开始闪烁，人群熙攘，仿佛刚才那一场搏斗从未发生过。
但他们都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阿福忽然看向窗外，眼神一凝。
“头儿……你看那边。”
申沪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十字路口对面，一个穿灰西装的男人站在路灯下，戴着眼镜，一只脚微微跛着。
正是钟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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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灯光昏黄刺眼，照在嫌疑人脸上。他被反铐在铁椅上，嘴角还带着一道新鲜的血痕，左脸颊有些肿胀。那件灰色长衫已经被扯开，露出里面紧实的肌肉线条和几道陈旧的伤疤。
申沪风坐在对面，手肘支在桌上，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盯着那人的眼睛，像在看一块石头，等着它裂出缝隙。
“你叫什么名字？”他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问路。
对方不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
“你知道我们是谁。”申沪风继续，“也知道我们能把你关多久。”
“那就关我一辈子好了。”那人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狠劲。
申沪风点点头，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慢慢踱步。脚步声在空荡的墙壁间回响，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你不是普通人。”他说，“军用短刀、格斗技巧、反应速度——你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
那人依旧沉默。
“你们组织的名字呢？谁派你来的？”申沪风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人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挑衅。
申沪风眯起眼睛，缓缓走近，俯身靠近他的脸。
“我可以等。”他说，“但你的伤口不会等。”
他伸手拉开嫌疑人的衣领，露出肩胛骨下方一道新结痂的伤口，边缘发红，显然还没完全愈合。
“你是在巷子里摔的时候擦伤的。”申沪风低声说，“如果处理不当，会感染。到时候，你就不是嘴硬的问题了。”
嫌疑人眼神一闪，但仍咬紧牙关。
申沪风直起身，走到门边，拍了拍金属门。
门开了，阿福提着一个帆布包走了进来。
“热水、纱布、碘伏。”申沪风说，“还有止痛药。”
阿福把东西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申沪风坐回椅子，打开纱布包装，动作熟练地准备给嫌疑人清理伤口。
“你不该受伤。”他说，“你们的人也不会让你死在这间屋子里。”
嫌疑人终于动容，眉头微皱。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低声道。
“我想知道真相。”申沪风一边清理伤口一边说，“你不是凶手，你只是个棋子。真正下棋的人，藏得太深。”
那人没有再说话，但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些。
申沪风继续道：“你出现在那个巷子里，不是巧合。你盯了我们很久，对吧？”
嫌疑人嘴角抽动了一下。
“你们在调查钟朗的事。”他终于开口，“有人让我阻止你们。”
“谁？”申沪风追问。
“我不知道全名。”那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只知道代号——‘影四’。”
申沪风的手顿了一下。
“他在哪？”
“我没见过他。”那人摇头，“所有命令都是通过密码电报下达，联络人也是换着来的。”
申沪风沉思片刻，将最后一块纱布贴好，拍了拍对方肩膀。
“你很聪明。”他说，“但还不够聪明。”
“什么意思？”那人皱眉。
“如果你真的一无所知，就不会出现在那里。”申沪风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你在巷子里掉的，上面有个人，是谁？”
嫌疑人看到照片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身穿日军制服的男子，胸前别着一枚徽章，背景是一座老宅的门口。
“他是谁？”申沪风逼问。
“我不能说。”那人声音颤抖了一下。
“你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说。”申沪风冷冷道，“我已经让人去查这张照片的出处了。”
那人脸色变了。
他知道，这不是虚张声势。
“他是……”他终于开口，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是川岛雄一的副官。”
申沪风的心跳加快了一拍。
“你说的是川岛雄一？”他确认了一遍。
“是的。”那人点头，“但他现在不在上海。”
“在哪？”
“南京。”
申沪风沉吟片刻，重新坐下。
“你为什么会被派来对付我们？”
“因为你们离真相太近了。”那人低声说，“他们担心你们会找到‘林九’。”
“林九是谁？”
“一个情报员。”那人舔了舔嘴唇，“曾经潜伏在川岛身边，后来失踪了。据说他掌握着一份名单，上面有川岛在上海的所有联络点和行动计划。”
申沪风的眼神渐渐锐利起来。
“那份名单……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那人摇头，“但我知道林九最后出现的地方。”
“哪？”
“苏州河码头，一间废弃仓库。”
申沪风站起身，拉过桌上的电话。
“阿福，准备车。”
他挂断电话，看了眼嫌疑人。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他说，“不然，我会让你后悔活着。”
那人低头不语。
申沪风走出审讯室，门在他身后砰然合上。
走廊尽头，梅姨正靠在墙上抽烟。
“你打算去苏州河？”她问。
“是。”申沪风点头。
“那地方我不熟。”梅姨吐出一口烟圈，“但我认识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
“谁？”
“于胜男。”
申沪风一愣。
“她不是还在找韩非吗？”
“但她手里有一份地图。”梅姨压低声音，“关于苏州河一带的地下通道分布图。”
申沪风思索片刻，点头。
“走吧。”他说，“我们没时间了。”
梅姨掐灭烟头，跟上他的步伐。
走廊尽头，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
没人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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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一处老旧的洋房前。
于胜男开门时，手里还拿着一支放大镜，桌上摊着几张泛黄的地图。
“你们来得正好。”她说，“我刚发现一条新的路线。”
申沪风走进屋，目光落在地图上。
“这是……”
“苏州河码头的地下排水系统。”于胜男指着其中一条线路，“这条暗渠连接着几个废弃仓库，其中就包括你说的那个。”
申沪风仔细看着，手指沿着线路滑动。
“如果我们从这里进去……”他指着一处入口，“应该可以直接抵达仓库内部。”
“但风险也最大。”于胜男提醒，“那里曾是日军的临时据点，可能还设有陷阱。”
申沪风点头。
“我们必须冒这个险。”
于胜男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
“你知道韩非最后去了哪里吗？”
申沪风沉默了几秒。
“不知道。”他低声说，“但我知道，他一定也在找同样的东西。”
于胜男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收起地图，递给申沪风。
“小心点。”她说，“那里不是普通的地方。”
申沪风接过地图，转身离开。
夜色渐浓，远处传来汽笛声。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