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
“这鬼东西为什么被我遇上了？”
戈林的呼吸变得无比沉重，他握着战锤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爆起。
一个土豆雷的损失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刚才那一瞬间，他在那个铁桶僵尸空洞的眼眶里，似乎看到了一种东西。
一种本不该出现在僵尸身上的东西。
智慧。
还有……狡诈。
“戈林，冷静点，究竟发生了什么？”
海螺里传来瑟琳娜沉稳的声音，试图稳住矮人混乱的思绪。
“草，不对劲，俺给你们说，刚才不对劲啊。”
“你看到什么了？”“俺、俺看到了……”
戈林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却感觉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那个铁桶僵尸，它把另一个僵尸推到俺的土豆雷上！”
“它在拿同伴当炮灰！”
海螺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梅琳娜诧异、颤抖的声音响起。
“妈耶？！戈林你是不是看错了？”
“也许、也许只是个意外？”
“不可能！”
戈林几乎是咆哮着打断她的话，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俺这双眼睛，在矿洞黑灯瞎火里也能分清一百多种矿石，在牌桌上比精灵还要灵活！”
“俺看得真真的，那家伙就是故意的！”
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扫视着前方重新汇聚的尸潮，试图找出那个该死的铁桶僵尸。
“它绝对就混在里……”
戈林的声音戛然而止。
“操！”
他猛地大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惊骇。
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从僵尸群中高高跃起。
不是撑杆跳僵尸。
就是一个最普通的，穿着破烂衬衫的僵尸。
它用一种完全不符合僵尸设定的姿势，像一只捕食的野兽，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抛物线，直直地朝着戈林的位置飞扑而来。
太快了！
那张腐烂的脸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甚至能看清它牙缝里挂着的碎肉。
戈林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只来得及凭借身经百战的本能，狼狈地向旁边一滚。
沉重的铠甲砸在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那道黑影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戈林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握紧战锤准备迎接第二次攻击。
然而，预想中的扑杀并没有到来。
僵尸落地后，踉跄了几步，仿佛刚才那惊天一跃耗尽了它所有的力气。
它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摔在地上的戈林。
只是顿了顿，然后就迈着僵硬的步伐，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旁边一株正在努力生产阳光的豌豆向日葵。
“咔嚓。”
僵尸低下头，张开嘴，一口咬在了向日葵的叶片上。
它开始机械地咀嚼着，发出的声音缓慢而单调。
完全没有攻击性。
就像一个最普通、最愚蠢的僵尸，眼中只有近在咫尺的植物。
全然不像刚才那个要将他置于死地的凶猛猎手。
这算什么？
戈林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海螺里，梅琳娜的声音再次急切起来。
“戈林？！你没事吧！要是没事就快点回答！”
“俺没事，刚才又、又发生了一些意外……”
戈林的声音有些发飘，他看着那个正在啃食植物的僵尸，又看了看远处蠕动的尸潮。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致命突袭只是一场幻觉。
可后颈火辣辣的触感和剧烈的心跳在提醒他，那都是真的。
“怎么回事？说清楚一点，我帮你判断。”
“又是一次虚晃，刚才半空中有一个僵尸直接飞扑向劳资，可是这狗东西落地以后，怎么又变成了普通僵尸！”
“……”
海螺中稍稍寂静了一瞬间，随即，瑟琳娜再次开口。
“你小心一点，我认为是有东西混在尸潮中搞鬼，他在试探你神经的敏感程度，一点都不能松懈！”
瑟琳娜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俺明白，会小心的。”
戈林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前方那些按部就班前进的僵尸，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好！很好！”
他对着海螺，也对着那片迷雾笼罩的墓地大吼。
“劳资今天倒要看看你这狗东西能藏到什么时候！”
“有本事就出来跟俺单挑！躲在后面是什么臭虫玩意！”
他索性将战锤往地上一插，双手抱胸，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俺今天就站在这儿不动了！”
“俺的植物会把这些废物一个个全宰了，等它们死光了，看你还往哪儿藏！”
戈林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坪上回荡，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他相信，那个藏在暗处的智慧僵尸，一定能听懂他的话。
话音刚落。
“嗖——”
一道银色的弧线，突然从远处的僵尸群中飞出。
那是一个铁桶。
一个本该戴在僵尸头上的铁桶。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不偏不倚，径直朝着戈林的脑袋飞来。
“哐当！”
一声清脆又响亮的金属撞击声。
戈林的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与嗡鸣。
铁桶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他的脑袋上，视野里只剩下漆黑一片。
“我操你大爷！”
戈林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从铁桶里传出，显得沉闷又滑稽。
他能听到外面豌豆射手“噗噗噗”的射击声，还有僵尸被击中时的嘶吼声。
他一把抓住头顶的铁桶，猛地将它扯了下来。
视野豁然开朗。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个让他毕生难忘的场景。
一个普通僵尸，就是刚才那个飞扑过来又去啃植物的僵尸，此刻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灵活动作，在豌豆的弹幕中穿梭。
它时而侧身，时而矮头，甚至会抓住旁边一个僵尸的身体当作盾牌，推着它向前冲。
那些迟钝的同类，在它手里都成了消耗品与障碍物，被它毫不留情地推开，为它清出一条笔直的通路。
它的目标，正是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那个飞速逼近的身影，戈林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
“上当了！你这蠢货！”
他猛地抄起地上的战锤，指向那个灵活得不像话的僵尸。
“真以为劳资会被吓住？刚才那些话，就是说给你听的！”
“吃俺一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