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头来第二院找顾山河。
冯修远担任大总管的当天，官市鱼档重新开业，生意不错，刚赚了点银子，就赶紧来交给顾山河。
“你留着，去学堂识字去。”
顾山河摆摆手。
眼下还不是特别缺钱，即便需要钱，这点银子也无济于事。
“山哥，我爹说了，你不收，就让我别回去了，你们都为难我，我得上吊。”
炭头笑嘻嘻，心情格外好。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这么幸福过。
以前对他爱答不理的姑娘，现在争抢着献殷勤。
有人送包子，有人缝鞋子，还有姑娘做衣服。
以前别人都说他丑，现在也成了十里八乡的俊后生，说亲的都不敢说寡妇，全是黄花大闺女。
孙寡妇来找过父亲好几次，但父亲铁了心，一句话也不会施舍给她。
因为山哥照顾，父子俩彻底翻身了。
“那我收一半！”
顾山河也无奈。
“好嘞，山河，那我先走一步，我得去趟码头，这几天好鱼不多，得多转转。”
话音落下，炭头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终于穿上布鞋了。
在原身的记忆里，炭头从小到大都光着脚，偶尔穿一次草鞋。
……
刚心流完，不适合修行，顾山河计划去街上溜达溜达，放松一下心情。
不知不觉，走到了曾经的那间私塾。
已经彻底变了样，在许百财的经营下，彻底成了窑子，到处莺莺燕燕，嬉笑怒骂，充斥靡靡之音。
算了。
出门在外，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哪怕是武者，也不敢保证梅事。
顾山河找了个茶楼，听听说书先生的单口相声。
巧了！
说书先生正在讲述第三院明争暗斗。
别说，分析的头头是道。
……
冯修远虽然拿下大总管宝座，但位置并不安稳。
许百财大刀阔斧了一段时间，他已经有了底蕴和余威，短时间内权力无法交割。
因为内斗，第三院利润骤降。
已经有人给大总管提出建议，第三院设立两个权力头目。
许百财和冯修远，平起平坐，平分权力。
双方竞争之下，第三院的利润可能会上升。
大东家并没有同意，但同样没有否决。
或许，还在观望。
但茶楼里的闲人一顿分析，都认为分权的可能性最大。
……
许家大宅。
许百财的头发又白了许多，整个人苍老了十岁。
表面上，自己和冯修远有来有回，甚至不落下风。
可事实上，自己如履薄冰，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冯修远有高总管的人头，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
他所谓的败，不过是让渡一些权力。
而自己失败，就是满盘皆输。
当初争夺临时大总管，到处收买人心，花了大量银子，那是在钱庄衙门贷的款。
刚要大肆捞钱，结果冯修远鬼一样闪出来，打断了所有计划。
许家外强中干，目前一屁股债。
官府的钱还不上，下场就是被抓走充军。
别说你一转小武者，就是二转，甚至三转，又能如何？
据传，皇宫深处还有解剖武者的衙门，御医院用活生生的武者试验各种毒药。
“父亲……”
许三思走进书房。
这段时间他也瘦了，冯修远老谋深算，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车匪来过一趟，他们劫了一批货，迫切要出手。我已经收买好衙门的人，这批货官府不会查。”
“偏偏冯修远横插一刀，东字号的坊市不能卖。”
“再拖延下去，车匪和别人合作，咱们收买官府的钱，也打了水漂。”
许百财看了眼儿子，一阵厌恶。
如果不是这个废材，高总管的头，怎么可能落在冯修远手里。
如果不是培养这个废材，自己怎么可能欠下官府高利贷。
劫！
你才是我的劫。
“父亲，我再去找一趟顾山河，一定把官市的铺子买来！”
“威逼不行，孩儿会利诱。”
许三思知道父亲的意思。
顾山河！
你真是该死啊。
许三思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顾山河这种狗都不如的货色，拿捏了生死。
……
悠闲了半日。
顾山河又回到第二院。
说起来，首厨的收徒仪式要开始了，不知道向厨什么时候回来。
老瘸他们在鱼档帮忙，暂时过渡一下，以后还是要跟着向厨走。
“顾山河，又见面了。”
许三思脸上保持着笑容，但又别扭又扭曲。
“铺子不卖。”
顾山河看见他想吐。
等着。
且再等我几天。
一定杀了你。
实在是一转有点厉害。
“铺子给我，我父亲可以给冯修远让步，让他坐稳大总管宝座。”
许三思急忙喊道。
“你爹？”
“他一个小小主事，有什么资格操心大总管的位置。”
顾山河嘲讽道。
“大家都别装糊涂，合作才能共赢。”
“你这铺子，过几天还是要关门，根本开不起来。”
许三思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
“好厉害！”
“你有操控鱼东镇所有渔民的本事，还在东字号抢什么总管位置？你成立个渔帮，和大东家平日平坐吧。”
顾山河皮笑肉不笑。
“顾山河，你真幽默。”
“渔民我确实控制不了，但我能让你手下那对父子，死在山匪手里。”
“除非他们一辈子不离开官市一步。”
“不！哪怕他们一辈子藏在官市，也会有欠下高利贷的赌徒，去发疯，去同归于尽。”
“你在第二院活得安稳，能保证别人不死？”
许三思前所未有的认真：“顾山河，以前我不想撕破脸，现在我不想等了。”
“好自为之。”
……
深夜！
顾山河在房间里磨刀。
青齿刀！
许百财年轻时候的凶兵。
……
浓雾遮月。
许三思来到外院。
大寝室里走出来七个弟子。
七小虎。
七人联手，一转武者也占不到什么大便宜。
七人形影不离，三疤的死，让他们人人自危，生怕被人逐个击破。
“渔民要抢第一批鲜货，小黑炭肯定要去码头。切他两根手指，喂一肚子粪汤。”
许三思面无表情吩咐道。
“遵命。”
七小虎身形消失在夜色之中。
“顾山河，今日我能喂他粪汤，明日就可以喂他毒药！”
……
顾山河目睹七小虎离开。
他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外院弟子。
年轻弟子的父亲，是钱志云心腹，如今也是冯修远的心腹。
“你现在去找一趟冯大总管，如果见不到大总管，就找冯月河。”
“告诉他们一句话。”
“明天早晨，开始大清洗许百财麾下的势力，要用雷霆手段。他们父子会失踪几天，群龙无首。”
年轻弟子走后，顾山河拿出一身黑衣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