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顾山河提着食盒，又到了官市。
炭头父子手脚利落，鱼档怕是已经在试营业了。
“果然……”
铺子已经有了牌匾。
《山河鱼档》
门口的水槽里满满都是水，已经是合格的鱼档，但水里没有鱼。
“炭叔、炭头……吃饭！”
顾山河喊了一嗓子，走进屋子。
……
“谁干的！”
刚进屋子，顾山河一肚子火。
老炭手足无措。
炭头躺在被子里，裹了个严严实实，只有脑袋露出来。
鼻青脸肿，明显是被人打了一顿。
“没事……路上遇到个醉汉，打了一架！”
炭头支支吾吾。
唰！
顾山河一把掀开被褥。
身上淤青更多，有些部位骨头都受了伤，再看拳脚痕迹，不可能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这是在往死里打，根本就没有留情。
“是不是许三思的狗腿子们？”
顾山河深吸一口气。
纯粹问了一句废话，脚指头想都知道，只能是他们。
许三思出了城，他那群狗腿，正闲着没事做。
“不是，不是！”
“山哥，是我自己打架！”
炭头急忙解释，舌头都打结了。
“是也没用，别指望我报仇！我可打不过许三思，忍着吧！”
顾山河拿出菜盘子，摇了摇头。
炭头这才松了口气。
山哥可真冷静，和英雄豪杰一样，能屈能伸。
“是不是进不到鱼了？”
顾山河又问。
他昨天已经想过这个可能。
以许三思在坊市的恶名，他只要暗中下达个封杀令，自己的鱼档还真就得废。
大统领来之前，三大家族就是最恶的恶霸，光天化日就能让一个人沉了江。
有了大统领震慑，三大家族才收敛了一些。
虽说以许三思的凶名，其实也不足以威胁到所有渔民，但渔民们明哲保身，谁也不想第一个得罪许三思。
封杀老炭，就是在封杀顾山河。
许三思昨天威胁顾山河，再加上牛大俊的恩怨，渔民们也不傻，很容易联想在一起。
这等恩怨，袖手旁观。
“实在不行，我就亲自我打窝，我就不信了，这鱼档开不了张！”
老炭愧对顾山河。
同时心疼这铺子空置着。
一辈子做梦都不敢上岸，好不容易有了官市铺子，居然被明着欺负。
太窝囊了。
“别！”
“开张也不急于一时，先养养伤，我来想办法！”
顾山河眯着眼，安抚了老炭两句。
“炭头，这几天你老老实实在铺子里养伤，任何地方都不许去。”
“还有炭叔，您也一样，风寒未愈，要多休息。”
“许三思的事情我来处理，你们千万别冒险，否则就是给我添乱，就是拖累我，明白了吗！”
顾山河仔仔细细叮嘱道。
“明白！”
老炭点点头。
一旦涉及到添乱、拖累……他脑子就坚定了。
……
顾山河走到一处阴暗小巷。
没有人跟踪。
以他如今的敏锐五感，一转以下的莽夫，根本不可能跟踪。
“有什么吩咐！”
很快，有个衣衫破烂的砍柴苦力走过来。
胡须杂乱，看眼神岁数不大，但一张脸格外沧桑，典型的受苦人，丢在人群里一眼忘。
他是个毛贼。
私塾里有个学生，性格懦弱，经常被人欺负，顾山河当班头，替小胆学生出头。
毛贼就是小胆学生的亲哥哥。
为了报答顾山河，毛贼承诺，可以帮顾山河偷个东西。
“我想要一件许百财的兵器。”
“这几天他和儿子在城外，家里没人守着，可以去库房看看。”
“兵器不需要品相好，残破的也行，陈旧的也不挑，但一定要许百财使用过。”
顾山河轻轻说道。
“等我消息！”
毛贼没有废话，更没有多问一句。
一个眨眼，苦力就消失在街角，顾山河都没察觉他走了哪条路。
鼠有鼠道。
能人辈出。
……
白柳酒楼。
鱼东镇最豪华的酒楼，大统领宴请宾客，也会选择这里。
酒楼老板就是白半城。
最高的包厢里，只有白半城和白云詹父子俩。
白云詹要闭关，父亲抽出时间，和儿子谈谈心。
桌上是鱼东镇首厨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白家父子浅尝即止，对别人而言，这是不可多得的珍馐，但只是他们的一日三餐。
“父亲，许百财杀了钱志云的儿子，您已经知晓！许百财也知道您已经知晓，他为什么就不怕？”
白云詹有些好奇。
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准备出手，把许百财抓回来正法了。
“云儿，你常年修武，心思还是单纯了一些。”
“为父这么忙，哪有时间调查这些琐事……是许百财故意，为父才这么快知晓真相。”
白东流笑了笑。
“啊……许百财是自投罗网？他疯了？”
白云詹更不理解了。
“当狗，也有当狗的技巧。”
“一条狗，什么行为最让主人厌恶？”
白东流问。
“吃屎……”
“不对……”
“是不听话……不听话的狗，应该打死。”
白云詹眼珠子一亮：“孩儿明白了。”
“许百财犯了大罪，又呕心沥血把证据送给父亲，是以便于父亲随时敲打他！”
这一刻，白云詹内心都通透了。
“对喽。”
“狗嘛！就是用来咬人的，它遵纪守法有什么用？咬死别的狗，主人不会厌恶，反而认为这狗有血性。”
“他在告诉为父，他最忠诚。只要为父不开心，就可以用这个把柄，随时随地，让他万劫不复。”
白东流点点头，欣赏儿子的悟性。
“钱志云虽然也忠，但却是讲情义的忠，而且他为人刚毅，其实并不是太适合管理第三院。”
“许家父子，目光短浅，心狠手辣，这种人最招人恨，最招人唾骂，却比较适合办事。”
白东流站在窗边，看着道路熙熙攘攘。
“父亲英明。”
白云詹抱拳。
是啊！
在高位者眼里，谁当大总管，有什么区别？
都是狗。
主人只要银子，你们做事，你们背骂名，你们互相撕咬。
我们高高在上，甚至对普通人和颜悦色，时不时还要施粥布饭，我们是大善人。
至于东字号那些恶事。
别问。
问就是手下阴奉阳违。
如果群情激奋，那也无所谓，杀了这条狗，主人又得到明察秋毫的美名。
工具！
趁手最重要。
……
三天时间，毛贼成功偷出来一柄刀。
果然不是什么好刀，到处缺口，锈迹斑斑，这许百财也不是什么爱刀之人。
……
【青齿刀：两年半时间，一共厮杀219次，可精炼出1年《单螂刀法》经验。】
【是否继承？】
……
不错！
够用了。
青齿刀蕴含的经验也正确。
单螂刀是许百财独门刀法，许三思也只学了个半吊子水平。
话说回来……
平均三天就厮杀一趟，许百财年轻的时候，特么是条疯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