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元 第71章 不究前账真豪杰

作者:江湖野人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5-26 09:3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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掳走刘兴葛一家,是为了防止薛显因怒杀人坏红巾军风评,放他们走,则是没有收服的可能,留下来浪费粮食还要安排人手看押。

只是这些事涉及红巾军内部的理念之争,不足与外人道。

石山正苦于没有行政人才可用,忙得要死,挤出宝贵的时间接见刘兴葛,原以为这人回来定有指教,却不想死老头竟然阴阳怪气跟自己扯淡,顿时有些不悦。

“你冒险返回城中,就是想问俺这个问题?”

当然不是。

刘兴葛出了城又回来,除了疑惑贼酋石山所作所为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被贼人掳走好几天,又毫发无损地放掉,你说自己没从贼,谁信?

而且,灵璧县现在被另一拨贼人占着,他不知道那拨贼人比之眼前这个如何,却知道换个人掳了自己,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掉。

只是简单的对比,就知道赶回灵璧还不如留在虹县。

何况,朝廷一旦出动大军平乱,虹县也会比处于内线的灵璧更早光复。

以这几日自己的见闻来看,石山这贼酋匪性不重,行军途中和破城后的所为均合仁义二字,若能劝其放了林赤忽都,也算是为朝廷做了件实事。

甚至,若能招安其人,虹县就此光复,再趁贼人不曾防备反戈一击,拿下灵璧乃至宿州也不是没可能,那可是大功一件。

念及此处,饶是刘兴葛早已熄了仕途之心,也忍不住心热。

“老夫遍阅史书,从未见过妖言惑众者能够成大事。你虽从贼,却无残民之举,应有向善之心,何不放了虹县监县达鲁花赤?

朝廷向来宽仁,他日官军收复虹县,也能借此争取朝廷赦宥。老夫虽辞官多年,却还有一二故交,可为你引荐,若能舍逆从顺再立功勋,还能保你一官半职。”

“哈哈哈!”

搞了半天,这老头居然是回来劝降自己的,石山真被刘兴葛这话逗乐了。

“刘老头,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何抓你又放么?”

刘兴葛确实很疑惑这个问题,就如同疑惑石山为何突然变脸一般。

“为何?”

“俺是造反的贼人,造反杀官天经地义。对你这等一心为鞑子卖命的过气狗官,爷爷不高兴了便掳,高兴了便放,惹毛了就杀,要个屁的理由?”

“你!你!你这贼子,冥顽不灵——”

刘兴葛何曾被贱民如此折辱过,顿时气得老脸紫胀,胡子直抖,开口就要辱骂,却又怕真激怒了贼子,生生将要骂出嘴的话咽了下去,旋即冷脸拂袖,怒道:

“哼!孺子不可教也,来日朝廷大军所至,贼军化为齑粉之时,望尔等勿悔。言尽于此,老夫去也,告辞!”

“给我拿下!”

侍立一旁的陈大眼早就听不下了,当即上前抓住刘兴葛。

刘兴葛扭过头,怒视石山。

“你——”

“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真当爷爷这里是菜园子么?!”

刘兴葛招安石山的图谋虽然失败,却提醒了后者时人的思想究竟有多顽固。

石山昨日安排冯煜等人拟写了本地好汉名录,却没有立即拉拢这些人的心思,但此刻见识了当世知识精英的顽固,他又改了主意。

“四儿,通知龚午带上一队,随我去青石坊。”

青石坊,邓宅。

邓顺兴并未因昨日的战败而放弃乱世博富贵的努力,虽然身上有伤,不便抛头露面,却始终密切关注城中动向。

“红心营”昨日在四门张贴安民告示,还派人深入各里、巷鸣锣宣扬“安民六条”内容,让他初步了解了石山施政纲领,更正了视其为贼军的错误认识。

邓顺兴盛赞红巾军“不究前账”的大气,当即改口称义军,但对稳商免税、平抑物价措施能否落实尚存怀疑,今日一早就派两个儿子分别到东、西两市打探情况。

邓友隆回来时,其父刚换完药膏,正靠在躺椅上养伤。

“东市商铺都已张幡营业,大部分是积货,但菜蔬和柴火确实是今日才送进城,贼——义军采买也都是现结。”

现结并不难,甚至大元朝廷也能做到,反正宝钞只是一张印花纸,成本极低,大不了多印几摞,结果就是朝廷信誉扫地,宝钞快速贬值而被民间抵制。

邓顺兴想来义军应该没能力印制假钞,但这一路攻城略地,手里的宝钞肯定不少,借机用掉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如此做的话,其稳定市肆的努力怕是要白费。

“义军会账用的是宝钞,还是铜钱?”

邓友隆明显没有特意关注这一点细节,想了一会,才道:

“好像没用宝钞,有些用铜钱,有些是以粮折钱。还有,义军采买之物虽多,但除了菜和柴,其他量都不大,孩儿以为义军此举应是做样范,但也足以稳定人心。”

“这一手漂亮啊!”

经历了昨日的死里逃生,邓顺兴看开了不少,由衷感叹。

铜钱相对于宝钞的价值就不用说了,粮食也毫无疑问是乱世硬稳定人心最重要的物资,义军抓住粮食这个根本,就抓住了人心。

只可惜,一步踏错,这一切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旋即,邓顺兴又想到征募青壮修缮城防、清淤除秽本就极耗粮食,义军又以粮换物,还要扩军备战,从哪儿筹到这么多粮食?

答案几乎是明摆着的——找大户要(抢)。

念及此处,其人似乎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暗自庆幸家中田产早被自己败了个七七八八,没有多少余粮,倒是不用纠结这个问题。

“梁范黄杨几家怕是要坐不住了,离他们远点。”

“嗯,孩儿晓得,已经跟人说了爹伤的不轻,近些时日不便见客。”

邓友隆毕竟年少,阅历不足,不懂其中凶险之处,等答完了话,才品出父亲话语中的不对劲,疑惑道:

“爹,莫非他们敢跟义军斗?那俺们?”

邓顺兴有些不屑,自己都斗不过义军,这几家拿什么跟义军斗?但下意识里却又希望双方斗起来,因为只有城中再度乱起来,自己才有机会。

“斗不斗,俺咋——”

正说话间,二郎邓友德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爹!石千户来俺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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