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承天命,抚临天下,今社稷未定,边患未平。突厥虎视北境,屡扰我民,烧杀劫掠,百姓苦不堪言。朕夙夜忧叹,思安边之策。
四方都尉庾湘然,素怀忠义,才兼文武……
五原郡王途,治郡有方,德望昭著。任职以来,保境安民,功绩斐然。朕观其能,信其可当大任。
今特命五原王途总领北疆防线诸军事,加镇军大将军衔,都督防线内诸州军事。着其整饬军备,训练士卒,广积粮草,修缮城防。若突厥来犯,当奋勇御敌,扬我国威;若有懈怠,致失疆土,国法难容。
望卿殚精竭虑,不负朕之重托,保我大晋北疆安宁,护我百姓安居乐业。朕亦当论功行赏,不吝爵禄。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说完自己该说的,庾湛怀揣着莫名的神情望着坦然接旨的两人。
一为新任弘化郡守,宣威将军,临洮县伯,四方都尉庾湘然。
二位弘化郡王,皇室贵胄,镇军大将军周途。。
“庾内史远道而来,可稍作休息,今晚本王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周途笑眯眯的说道。
庾湛拱手而礼,然后怀揣着满腔不解自顾休息去了。
他本来想问问自己的好大侄,奈何五原郡王周途也在,好大侄便让他先行宣旨。
他内心中有些害怕,更多的则是惶恐和不安,他们一家老小可都在国都啊!
“郡王得偿所愿也!”白发愈发多起来的庾湘然说道。
周途摇摇头,道,“逸澜平日里要保重身体啊,未来本王还要你统帅万军御侮。”
周途此刻面露关切之色,
因为他发现庾湘然的精神面貌十分不好,加之自己从不同渠道得到的消息,这位投效于他的“将军”好像有短命之象啊。
于公来说,他是希望庾湘然早点噶的,因为那样的话,他能更好的得到一支军队。
于私来说,他手底下真的缺少人才,能独当一面的将帅就更难得了。
虽说前番敌军攻城毫无优势,且总共没打几天,远远谈不上真正的“强度”就被击败。
但即使如此,周途也是十分欣赏,成大事者自要知人善任,他心里隐隐约约想把庾都尉变成庾“将军”。
“郡王高看湘然了……”
庾湘然简单回了一句,然后继续道,“天子诏令已下,郡王要考虑一下,这场仗该如何打了。”
“唔……”周途点了点头,他其实还是有些诧异的,因为长安城中的大侄子居然没有选择“和平”,而是让他奋勇御侮?
态度竟然如此强硬,强硬不强硬的主要是消耗的是他的实力啊。
照他们的设想,此时正值朝局危难之际,川蜀初定,人心不附,伪齐洗兵牧马,时有冲突,此时北方要在和突厥彻底撕破脸,那真是处处掣肘……国事艰难。
虽然周途自己想打一打,但却也知道这很难,所以战略早就已经确定了,就是“谋和”。
却没想到这个大侄子再次不按套路出牌,迄今为止,这已经不是一次了,他那个大侄子总是能精准的打乱他的部署。
“可恶!”
“逸澜莫走……”周途叫住了欲要离去的庾湘然,
大侄子让他打,他现在却是不能违令,所以战略要重新部署了,好在他已经召集了一些“心腹”,接下来可要好好论一论如何让朝廷最大限度支持……
两条腿肯定是跑不过四轮定位的,
不过邵勋倒也并没有特意去追,毕竟他又不傻。
一路沉稳前行,也很快便进了城。
天色渐黑,望着周边残存的战争痕迹,总会有人触目感怀,徒伤悲秋,
然士卒士气却并未多么低落,原因也很简单,虽以拉练为名实则今天相当于是出城放松心情了。
山林之中,避暑驱热,放眼望去,绿色萦于野,可以很大程度的舒缓大家渐趋麻木的人格。
杀人如麻固然为精兵所长词,但邵勋觉得太麻木了也不太好,保持其一定的“灵活”也不一定就是错误,日后与骑兵交战,灵活变化军阵时,脑子转的快一些,获胜几率也就大一些。
列阵前行,百步而整,
军容整齐,肃革如铁。
这是零零散散的行人评价。
岩绿城小,却坚。
负责联通南北,平日里虽谈不上多么繁华,但还是有不少人的。
太阳下山后,无所事事,听到家门外有兵行之音,总有人会瞧一瞧,这些“保卫自己”的勇士。
先前突厥围城,大部分人都是很慌张的,因为突厥真会屠城。
好在城内的兵士们足够勇武,没有把贼虏放进来,并且还将野心高涨的贼人打的大败而逃。
这让大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徒然多了几分敬意。
非边疆久战之城,怕是无法领会边城子民的苦楚。
但一家老小,家族根基俱在于此,若非实在是到了绝境中的绝境,又有谁会背井离乡,远离故土呢。
邵勋走的是南城,
南城市民的心就更热忱了,他们都隐约间知道就是面前这支军一直守在他们前面,没有让一个贼人闯进城。
甚至许多人都知道这支部队里面有一个叫邵勋的勇士,
这个叫邵勋的那可真是太猛了,长时间在城墙之上奋勇厮杀,据说还一人冲入敌军大营,生擒敌营守将而还,而自身毫发无损,堪称传奇。
然后就越传越离谱了。
甚至还有说他一人杀穿十万突厥,在突厥大营中七进七出,俨然神将之姿!
于是邵勋就又多了一股声望,并且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说他是天上来人,以日月为派岂不是天人之姿?
此时在辅上“神将之姿”还真有不少无知人相信。
对此,邵勋只能说“信仰的力量是不可捉摸的”。
此时的封建社会,神权仍然是很难被侵犯的。
纵然是掌握权柄之人,亦要崇神敬神。
据载,史上北周武帝禁佛前,全境有佛寺上万所,僧侣百万众,俨然是一股十分庞大的力量,庞大到灭之不尽,纵然是皇帝,也不会,或者说不能做的太绝。
北朝如此,南朝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