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被迫前行,一行五人。
“哒哒哒……”
……
五人漫无目的,向前直行。
终于,脾气火爆的胡攀憋不住了。
“突厥大营在哪?”他道。
没人回答,“哒哒哒……”
“啊,贺拔老六,尔莫非已作喑哑之辈?”
一个加速急停,胡攀挡在大路前方,
横鞭怒指,怒火中烧。
“呵,汝听人言否?”贺拔老六笑着问旁边的邵勋。
邵勋点了点头。
贺拔老六:……
“无需着忙,时机若至,必有其人来相引。”贺拔老六哼哧一句,架马冲出,时速二十迈。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知道突厥人扎营在哪。
人家来无影去无踪的,要是己方知道确切位置,直接就是一个奇袭。
他们此刻只需要慢悠悠的在路上走,自然而然就能遇到突厥斥候。
胡攀愤愤不平,但也只能跟上,因为他此行的身份是“护卫”。
事实正如贺拔老六所料,五人复行十里,便被从四面围过来的十几个突厥斥候包住。
“叽里咕噜·葫芦里里。”在自家啜的示意下,一个精通汉人语言的斥候走上前。
(啜:既是头衔也是官称,为部落头人,也可视为一种小头头的称呼。)
“汝等,何人,要去哪里?
是不是要刺探军情!”充当翻译的小伙子言辞咄咄。
“哼,”胡攀拍马而出,道,
“叫管事的来说话,你个无名小卒还不配!”
“?”
“吾的名字叫铁木扎,不是无名之辈!”小伙子强调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下马,放下兵器。”
“武人在外,怎能卸甲!汝好不识趣。”胡攀正要继续嘲讽,贺拔老六看不下去了。
鞭马上前,用突厥语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吾乃五原王使者,身上带着吾王的使命,尔等速去回禀库提,就说五原王要与汝认真谈一谈。”
“叽里咕噜!”
许是看几人数量有限没什么危险,一声令下,众人便奔向北方。
贺拔老六抚须而笑,招呼大家跟上。
唉,这年头有一张会说话的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啊。
……
距离岩绿城几十里外的白羊原,这里是一片宽阔的草地,此时这片草地上临时驻扎着万人规模的突厥轻骑。
彻底倒台的骨笃禄和弟弟骨笃定此刻正十分谨慎的和阿史那库提议事。
此次库提的任务只是单纯的“骚扰”,但热衷于冒险亦或者是想进一步打压自己长兄的他此刻却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方略。
“我的计策如何?”库提略带得意的看向哥俩。
骨笃禄迟疑,骨笃定呆滞。
“殿下……”
骨笃禄觉得自己应该尽好一个“谋士”的身份,便直言道,“殿下可还记得此次大汗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那肯定啊。”库提不假思索。
骨笃禄点头,没忘就好了。
“大汗可曾让殿下将晋军引诱出来?”
库提一窒,然后道,“狡猾的晋人将阿史那贺鲁骗进城围杀,我帮他报仇不行吗?”
是啊,贺鲁那个蠢货,真是太丢脸了,和大逻便一样都是狼裔之耻!
库提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个蠢货居然真的那么蠢。
哦,他是蠢货,那就不意外了。
“殿下啊,有的时候稳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知道,但是骨笃禄你应该明白的。”库提热忱的看着自己的谋士,“你应该知道的,只要我在努努力,大逻便那个蠢货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骨笃禄的表情有些玩味,他觉得库提可能是受汉人文化影响太深了。
他们部落上又不一定就是父传子,兄死弟及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啊,比如目前的木杆可汗阿史那·俟斤,不就是从自己的哥哥乙息记可汗阿史那·科罗那里继承的。
假设大逻便再也翻不了身了,那你也不应该如此……孩子,你还有别的敌人啊。
骨笃禄叹了口气,说,“殿下如若冒险,可曾想过后果?”
库提沉默了几秒,说,“总不会比大逻便如今的遭遇还差,更何况,我的计策如此精妙,就凭区区汉人,如何能识破?他们怕不是就怕我不松口合作!”
“只要我提出了和谈的要求,懦弱的汉人怎么敢不乖乖出城,到那时,他们想跑也跑不了。”
这时,远处突然驰来一骑,
“特勤殿下,有汉人使者出现,说要见你!”
“哦?”库提嗤嗤一笑,看向骨笃禄,“看,这不就来了?”话罢,库提从草地上站起,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座临时帐子内。
骨笃禄留在原地面露沉思之色……
片刻之后,
一行五人来到了这里。
来到敌人大本营,此时几人便不得不下马了,好在兵刃未强行卸下,由此可见,此时的突厥人对于“危险”的“戒心”还不够足。
也怪不得日后总会有“贵族”被刺杀的事情发生。
路过坐在地上的骨笃禄,贺拔老六笑着躬身行了一礼,直觉和所见告诉他,面前这个人恐怕非同一般,最简单的,此人身上未带兵器,要知道,自己这个不动武的使臣都带了一把现场短刀装波一,此人未带刀还能旁若无人的坐在地上思考人生,
那肯定是有地位的。
此时此刻,深入敌营,姿态那一定不能太高,仔细想想,己方先前派出的那位使臣一直没有回来,说不定,已经没了……
骨笃禄摸摸胡子,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一档子事,但还是还了一个汉人礼节。
大家都是文化人,互相尊重礼貌什么的,在中原太常见了,骨笃禄并不奇怪。
五人走过,
骨笃禄默默观察。
依靠鹰一样的眼力,骨笃禄很容易就判断出,刚刚向他见礼的人就是此次汉人主使臣。
剩下的四个,身材魁梧,手上带着兵器,应该是护卫一类的人物。
不过看其行进间的步伐,以及或有或无的杀气,这让他得出一个判断。
这四个护卫一定是精心挑选的,说不定真正的使臣就在他们之中。
骨笃禄思考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汉人一向是如此狡猾的,所以……一明一暗,虚虚实实……
“小伎俩罢了。”骨笃禄摇摇头,似是不屑,然后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