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来了!”
指着装载场的方向,真岛口中发出了喊声。
脸上是比一旁的正牌练马师还要激动的表情。
一阵微微嘈杂的引擎声后,运马车从被树木遮挡的盲区中缓缓浮现。
因为车型过于庞大,运马车沿着樱并木的方向绕了一圈,而非从单向的林间道驶来。
因此稍微耽误了一些时间。
不过,旁边的那家伙完全就是兴致不减的样子。
倒车的间隙,几名留守的厩务员也走了出来。
“是目白咲夜吧?”
一名厩务员朝着运马车的方向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没错,就是目白咲夜。”
荒山双手抱胸,站在了运马车不远的位置。
尾板门在视线中缓缓降下,不自觉地抬起手调整着帽檐的位置。
“好——紧张!”
一旁举着手机的真岛不停地扭动着身体。
“你这小子可别吓到马了。”
荒山板起脸说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他也微微有些紧张。
协同乘务员牵着马从车厢出来的那一刻,心脏猛地提了起来。
“好厉害!”
不仅仅真岛,围观的厩务员们此刻也是同样的感想。
虽然从川崎过来只有一个多小时的短暂车程,但大部分赛马在运输过后都会是有些萎靡的状况。
目白咲夜却表现得像是刚刚收牧归来一样镇定。
微微鼓起的腮帮子间似乎还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而且,真的是很强壮的马体。
比照片上的感觉要直观多了。
虽然行进间的步态带着明显的跛行,视觉上的冲击感却没有因此减弱。
不管前肢还是后肢的部分,肌肉都是相当发达饱满的程度。
薄雪般的光线照射下,背上的肌肉有规律地起伏。
“好了,没什么好看的。”
这样说着,荒山率先走向了厩舍。
途中悄悄加快了脚步。
“辛苦您了。”
替对方推开厩舍大门,微微低头说道。
“都是我们职责分内的事而已。”
协同乘务员扭过头笑了笑。
在两名厩务员的帮助下,将目白咲夜带到了提前准备好的马房。
地板和墙壁都贴上了防滑的橡胶。
此外,马房内还特意加装了温湿度传感仪和监控用的摄像头。
使用的垫料也是与厩舍中其他管理马略有区别的类型。
一圈混杂着紧张和期待的目光中,目白咲夜顺利进入到了马房。
牵引绳的卡扣松开以后,鹿毛马扭头看向了食盆的位置。
慢吞吞地走到食盆边上,然后埋下脑袋。
完全不存在适应期的样子。
放心地关上了栅门。
“吃得可还真是香啊——”
荒山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了厩舍门口的方向。
说起来,恭三郎他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好了,你也差不多该去吃饭了吧。”
将趴在栅栏前不停拍着照的某人拉开,稍微有些头疼地说道。
“抱歉!抱歉!不过咲夜实在是太可爱了。”
真岛恋恋不舍地收起来手机。
可爱——
对于接近五百公斤重的大体格牝马来说,这样的形容似乎不太贴切。
“这家伙一定是疯了。”
望着真岛急匆匆的背影,荒山忍不住想到。
然后,开始了午间厩舍的检查。
在脚步声的回响中,开始考虑起明年赛季的状况。
古马阵线方面并没有太多需要担心的。
西雅途高的稳定性依旧让人放心,马体上也是相当有气势的样子。
里见家的那匹在重赏以外的比赛,还真是不得了的统治力。
狄天龙有些可惜了,不过以现在的状态来看明年的川崎纪念还是有不小机会。
从下半年开始,原本有些低迷的黑鹰也重新振作起来,以二连胜的姿态朝着五岁赛季挺进。
“说起来,黑鹰当时好像也是全日本二岁优骏的二着。”
荒山有些记不太清了。
当时的黑鹰,还在中央的音无厩舍。
“啊,谢了恭三郎。”
从调教助手那接过打包来的五花肉定食,然后走向了休息室。
思绪继续顺着刚才的方向发散。
经典战线的方面,首先是目白咲夜。
即使在与凯撒先生的缠斗中惜败,实力也是清晰可见的强大。
不久前还完全是陌生人的状态,却十分顺利地从北野马主那边得到了这样的强马。
对此,荒山唯有感激。
至于目白咲夜经典年路线的规划,实际上并不需要太多的思考。
泥地经典三冠——
这是摆在眼前再清晰不过的选择了。
按照现在的势头,即使是在有中央强马出走的日本泥地经典赛也有不小的争胜机会。
改制以后的第一个公营三冠,说不定就要在明年诞生了。
但是,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在手机上刷到的消息。
【青春永驻之后矢作师的下一个泥地答案,凯撒先生放眼世界。】
“既然他可以的话,为什么我就不行。”
这样的想法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浮现。
梦一样的目标像是触电一样快速从脑海掠了过去。
下一瞬间,不由得心生畏惧。
这样的寝言,光是想想都会遭人耻笑。
放下一次性餐筷,荒山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面颊。
而且,抛开有不小把握的三冠路线来做白日梦,脑子稍微正常点的练马师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
以下克上,正是南关东的传统。
而且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连岩手县的那位英雄也输给过中央好几次。
抱着“反正连明正歌剧也做不到”的心境,这么一想就突然变得轻松了。
一开始仅仅只有线头大小的想法开始急剧膨胀,几乎将胸口撑得涨裂。
拉开外套的拉链,荒山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真的只有一点点生姜啦,如果连这样都无法接受那可就没办法了。”
恭三郎挠了挠后脑勺,望着从刚才起就变得比平时还要古怪的练马师小声说道。
虽然知道荒山师不爱生姜的味道,不过那么大的反应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决定了!”
荒山突然捶了下桌子。
餐筷弹起后落在地上,发出着清脆的响声。
从某种狂热的状态被打回到现实。
能够敲定主意的——
似乎不是他这个刚刚接手的练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