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D的商务车上，助理用指针滑动鼠标的手顿住，停在屏幕的某个地方。
“连总！信息部给出的分项报告里，专利里的正极材料稳定性数据，比咱们正在洽谈的霓虹硫化物方案高出17%，还有很大的潜能可以挖掘。”
这橙子科技的氮化物固态电池，陈默只是简单的搓出一组垃圾电池来申请专利，自然那不会有那么用心。
但架不住氮化物作为正极材料的底子，天生就比硫化物好。
更关键的是，氮化物路径无毒啊。
BTD正在研发动力电池，在液态（成熟）、半液半固（成品）、固态（预研），三个技术路线之间摇摆，最终决定全都走。
眼前突然铺开的氮化物固态电池成熟路径，像是希望的火苗，照亮了连总眼底的精光。
这分明是老天爷赐给BTD的超车宁得的机会！
助理谨慎的提醒了连总一句。
“信息部找研究院的专家分析过，这份路径比较成熟的部分，只有正极材料和电解质基态部分，其他诸如负极材料、电池构造，还需要自研，有一定风险的！”
“风险？”
连总指尖敲了敲袖扣：“BTD实验室的300Wh/kg高镍电池、27起并购案攒下的供应链掌控力，哪一样不是在刀尖上跳舞挣来的？”
“更何况专利摘要里的正极材料参数明明白白：循环寿命：3500次、-30℃容量保持率：91%，这些数据比霓虹人的硫化物方案整整领先一代。”
“你给研发部发加急邮件...”
连总松开领带，靠在在真皮座椅上。
“把固态电池项目组所有资源，全部调整到氮化物路线，三天内拿出转化时间进度表来！”
他把手掌合在一起，转了转，抬眼望向窗外对面的澳迪A6...
“今天给远途的收购报价...”连总高高的眉弓一挑：“减半吧！”
一个电池研发团队而已，比不上成熟的固态电池路径方案。
助理愕然抬头，却见他指尖划过氮化物专利摘要。
“用这份人情卖个好，后面我们重点跟那位陈总谈固态专利授权。”
车内恒温系统维持在22℃，连总却觉得后颈有些发烫。
三年前在霓虹谈判桌上，连总以大额进口对方的电池模具为饵，最后用毁约的方式精准咬住对方资金链缺口，将那家百年老厂的技术连同厂房一口吞了。
但此刻屏幕上显示的橙子科技资料，却让它像是带刺的刺猬，让连总无处下口。
橙子科技的资料其实就是一家小公司，但...它居然有国家A类管控物的Ⅰ级采购权限。
这等同于对方自带金光护体。
对于BTD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对方这样小公司的防御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无视对方身上的金光护体A过去，对方没了，金光反伤1000000000000%
以往连总那些在并购案、技术收购中，屡试不爽的“小手段”，他就不好轻易用了。
澳迪车内，林峻峰见对方的举动，反而担忧连总突然获得了新筹码。
陈默靠在车门上玩着手机，笑得有些随意。
“林哥！别担心...要是远途这边黄了，就换下家，珠三角的电池厂多如牛毛。”
林峻峰捏着素戒转了两圈，镜片反光遮住眼底暗涌。
宫韵笑着点点头，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影。
“是啊！林工，这事急也没用，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林峻峰当然知道陈默说的是事实，根据他的简单调查，仅深城周边就有47家合适收购的中小型电池企业。
但连总中途离场的反常举动，还是让他想起三年前硅谷那场专利伏击战。
“以不变应万变？”林峻峰忽然笑了，指尖敲了敲澳迪车窗：“哈哈！这仗还没打...我们还没输。”
宫韵忽然指着对面的商务车：“连总出来了。”
三人望去，连总已经带着助理走向厂房方向了。
陈默冲林峻峰晃了晃手机：“林哥！走吧，谈判要开始咯！”
许明远领着众人上到三楼办公区，侧身对陈默说了句“失陪”，便让秘书小张引着橙子团队去休息区，自己则请连总一行进了会议室。
十分钟后，他黑着脸推门而出，连总却在身后对陈默温和颔首，眸中闪过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陈默挑眉，这为连总笑意里的善意太过明显，反而让他有些戒备起来。
两世为人，他早明白了。
人性里的所谓善意，可能是裹着糖衣的捕兽夹，专等猎物卸下心防。
就像上辈子他捧着技术去找人真心谈合作，最后被人连骨带血啃得干干净净。
这辈子再看见笑脸，陈默先在心里架起三道铁丝网，才敢伸手碰对方递来的“橄榄枝”。
毕竟这世道，真心换真心，那是童话，
善意下藏着什么，可能是带倒钩的鱼钩，也可能是磨得发亮的刀。
但陈默没多问，对着连总也是微微一笑，便带着林峻峰、宫韵走进会议室。
谈判比预期顺利得多。
林峻峰摊开一份初步估值的资料，指尖划过，一一念出。
“场地是租的，合同还有半年到期...再加上实验室办公室设施设备，算300万！”
“电池生产线年折旧率33.3%，半年算15%好了...算580万。”
“贵公司的电池专利商用价值不高...嗯...估值按市场均价算150万好啦...”
“另外…贵公司的资产负债合计280万。”
...
“根据我们的初步考察，给出的贵公司总估值是1200万！”
林峻峰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我们提供两种收购方案，一种是全资1200万收购，公司不承担债务，另一种是用800万收购85%的股权，公司承担债务，且保留许总的职位和董事席位。”
许明远盯着对方远途新能源估价报表上的最终合计“1200万”估值的红笔批注，喉结滚动。
远途新能源是半年前他和三个合伙人一同注资1500万创立的，但现在却是越混越惨了，估值才1200万。
不过，对方给出的这个估值，还算是达到了许明远的心理价位。
毕竟这三天以来，他还在为拖欠的产线工人的工资发愁。
现在有人愿意收购，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看许明远还在犹豫，陈默说笑着跟他画起了“大饼”。
这是个复合型人才，陈默想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