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金湖山庄别墅区,绿树成荫,但吹过来的风还是热的。
雕花铜门推开时,混着雪茄烟特有巧克气味的凉风习习扑面而来。
赵铁柱站在波斯地毯上,看着水晶吊灯下沙发里纠缠的两道身影,喉结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赵总搂着大嫂的腰,指尖把玩着她耳垂上的钻石耳钉。
大嫂猩红的唇印在他的左脸上,格外醒目。
“哟!铁柱兄弟来啦!”赵总松开大嫂的唇。
大嫂染着酒红色指甲的手指勾住赵总的衣领,坐在他怀里,好奇的看着这个找上门来的“穷小子”。
“这是想通了,要来哥哥这儿谋碗饭吃?”
“赵总你这话折煞我咧!”赵铁柱堆起满脸笑,也不露怯,直接坐在一旁,工装裤在真皮沙发上蹭出灰印子。
“整个深城谁不知道您是响当当的人物?小弟今天来,是想求您批几件货...”赵铁柱扬出一只手指:“1000枚联法科MT6573芯片!”
大嫂突然娇笑出声,站起身来,蕾丝裙摆扫过赵铁柱的手背。
“小兄弟!你来找我家老赵,就为只是为了这区区1000枚破芯片?”
赵总反手拍了下她翘起的臀,发出清脆声响。
“男人谈事,女人别插嘴,去楼上等着,我要办正事。”
他转向门口小弟,眼神冷下来:“让仓库拿一批精品,别糊弄铁柱兄弟。”
大嫂哼唧了一声,踩着细高跟摇曳上楼,在楼梯拐角忽然回眸。
她咬着红唇,冲赵铁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赵总整了整丝质睡袍,起身,手掌重重落在赵铁柱肩头。
“记住...咱都姓赵,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以后在深城有难处,吱一声!”
赵铁柱弓着腰往后退半步,笑容里掺着三分警惕。
“赵总这份情,小弟记下了!但我这人就爱捣鼓一下电路板,其他事儿...嘿嘿,怕坏了您的事!”
目送赵总上楼后,赵铁柱跟着那小弟出门,走出了这处老派的别墅区。
这里的别墅开发的比较早,附近是商住混杂的老旧小区。
赵铁柱给开着五凌小面包来送货的小弟派了支烟,让他顺道送自己回华北强。
“兄弟!停一下!”
五凌小面包停在银行门口,引擎盖还冒着热气。
赵铁柱把半盒皱巴巴的双喜甩给开车的小弟,打开副驾车门。
“兄弟!我去办点事,两分钟...等会儿送我回华北强。”
银行冷气扑面而来,赵铁柱扯着领口扇了扇,领了号,排到自己之后,把口袋里裹着塑料袋的现金拍在柜台上。
“转账!”
柜台的玻璃隔断后,柜员机械地数着钞票,突然抬头。
“跨行转账5200元,手续费要52,还差26!”
“什么?”赵铁柱猛地往前探身,额头抵在隔断玻璃上发出闷响:“上个月我转五千才收26!”
柜员推了推眼镜,键盘敲得噼啪响。
“新规!跨行异地转账百分之一手续费,要转就签字,后面还排着队呢!”她指了指叫号屏,电子屏上鲜红的“27”在赵铁柱眼前晃得刺眼。
“转!当然转!”赵铁柱从裤兜掏出一把零钞,五元、五元、一元、一元...全部在柜台上排开“好了!剩下的...从转账里扣吧!”
他盯着柜员在单据上盖章,转了5200元回去。
忽然想起借遍的四邻,把三间土坯房都抵出去了,老汉、弟弟、妹妹还挤在爷爷留下的老窑洞一个炕上,他不禁喉咙发紧。
银行外暮色渐浓,赵铁柱倚着电线杆拨通学校小卖部电话,点了支白沙夹在手上。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嘈杂声,过了好一会儿,二弟气喘吁吁的声音才传来:“哥?我正打扫卫生呢!啥事?”
“今天我给恁们寄钱咧!”赵铁柱扯了扯勒得发疼的工装裤腰带,声音不自觉放软:“记得别急着还债,先给咱爸多买几盒药,小妹开学的学费...别委屈自己,该吃就吃,但也别乱花,哥在城里...”
他顿住,看着马路对面蹦蹦跳跳走过的一家三口。
“哥在城里...还好,钱不够了跟哥吱声!”
“...”电话对面迟疑了片刻:“哥!你放心吧!家里没事!”
这时,五凌小面包的喇叭在身后响起。
“走了铁柱兄弟!这不给停车!”
赵铁柱听到对方说家里没事,没有多想,挂断电话后猛啜了两口烟,扔地上踩灭后,把手机塞回了口袋,又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
“兄弟!这催什么啊?”他拉开副驾坐了上去:“快走!快走!我还等着蹭陈哥顿烧烤呢!”
他可是没忘记陈默的承诺,一星期之内搞定屏幕和芯片,请他去大草原吃烤羊腰。
金湖山庄的落地窗外,霓虹灯在泳池水面碎成光斑。
大嫂染着酒红甲油的手指在赵总胸膛画圈,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亲爱的!今天来的那个穷小子,看着不像有油水的主儿啊!”
赵总叼着雪茄,烟圈在水晶吊灯下盘旋。
“他叫赵铁柱,一年前在蛇口码头火拼,要不是他把我踹进了下水道,我现在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那给他笔钱不就两清了?”大嫂翻身撑起身子,真丝睡裙滑落肩头:“犯得着为了几枚破芯片费这心思?”
“我赵老大的命在他眼里,可不就只值这点东西,他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呢!”
赵总突然按灭雪茄,火星溅在昂贵的床单上。
“老秦马上要高升去外地了,咱们也该上岸了。”
大嫂柳眉倒竖,冷汗直流,长长睫毛在阴影里微微颤抖。
“咱们...要上岸,跟他个穷小子有什么关系?”
“有胆子的愣头青满大街都是...”赵总摩挲着她的腰肢,眼神却冷得像过了冰:“但敢单枪匹马硬刚收保护费的混混,转头还能跟人谈笑风生做生意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用钱砸不就行了?”
“要是这么简单,我早把他供在办公室了。”
赵总突然笑出声,指尖捏得大嫂生疼。
“他跟着个在华北强创业的学生仔,我本想借刀杀人--让拿水货的档口商收拾那学生仔,再出面当救星,顺理成章把人收归麾下。”
“不过...前几天那个档口商被抓了。”
大嫂瞳孔骤缩,浑身一颤:“被抓了?”
“慌什么?”赵总扯过她的长发,将人犹如一只小猫似的按进怀里:“还是你在高兴啊?”
“咱们是一条船的上的人...”大嫂真如同一只猫咪似的,顺从的趴在赵总怀里:“你要真出事了,我又怎么会高兴呢!”
赵总拂了拂她的长发,好像在撸猫。
“放心吧!咱们要是出事,老秦第一个兜不住,大概率是别的事赶巧了,保险点,等那档口商出来,直接送他去阿三国吃香蕉。”
“还以为你要送他去东南亚吃花生呢!”
大嫂指尖划过他胸口的纹身,低垂的眼底暗暗闪过一丝狠戾。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啊!”赵总笑着拍她的脸,力度却重得让她嘴角渗出血丝:“多事之秋,要真把人送去东南亚,你是真想我死啊,臭婊子!”
一年之前,蛇口码头死里逃生的赵总,他丢掉地可不止他赵老大的胆子,还把老二丢了。
月光爬上床头,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墙面上扭曲成狰狞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