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博浪沙刺秦开始创立千年世家 第113章 113.灭翟

作者:一指游鲨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8 20:5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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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烽火的余烬尚有余温,上郡铁蹄卷起的烟尘还未彻底落定。

泥阳城头的硝烟尚未散尽,北地郡的血战余音犹在耳畔,张逸却已无暇享受片刻胜利的宁静。

上郡虽定,然北面毗邻的翟王董翳治下高奴,仍是悬在汉国北境的一把利刃。

董翳,乃西楚霸王项羽所封三秦之一。

虽实力远不如雍王章邯,但其地扼控河套水陆要冲,北接胡地,东望代、赵。

若他与代地陈馀、燕赵残余势力勾结,互为犄角,必将成为汉国心腹大患。

张逸立于帅帐地图前,手指缓缓划过从上郡到高奴的曲折路线,目光锐利如鹰。

战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

必须趁己方连战连捷、兵锋正锐,而敌人惊魂未定、尚未串联之际,以堂皇大道之势,一举解决翟国。

张逸当机立断,留下部分兵力安抚北地、上郡初定的人心,亲自拣选麾下最精锐的步骑万人,尽皆是百战余生的悍卒。

大军轻装简从,从上郡腹地悄然拔营,如同一支蓄势待发的利箭,目标直指北方的翟国都城——高奴。

“将军,”

行军司马催马赶上,看着身边那些脸上写满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的将士,眉宇间染上一抹忧色,压低声音进言,

“此去高奴,山高路远,其间沟壑纵横,又多为戎狄杂居之地,我军补给拉得太长,风险极大。是否需寻一稳妥之地,稍作休整?”

张逸勒住缰绳,胯下战马不安地刨着蹄。他没有回头,目光如炬,穿透稀薄的晨雾,望向北方那一片苍茫起伏、如巨兽脊背般的群山:

“兵贵神速,胜在奇袭,董翳新附项羽,在翟地根基浅薄。”

“其部众,多为收拢的秦地散兵游勇及桀骜不驯的塞上胡骑,人心未附,号令不一。

我军新破章邯别将,阵斩周类、苏驵,威震陇东,士气正盛如虹。

此刻奔袭,方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张逸命令道:“传令全军,尽弃辎重,仅携十日干粮,一人双马,昼夜兼程。

遇小股敌军,驱散即可,不得片刻恋战!”

“诺!”

命令如山,不容置疑。

汉军这支疲惫却杀气内敛的精锐之师,立刻爆发出惊人的行动力。

骑兵在前,如出鞘的利刃,撕开前路。

步卒或乘战车,或疾行紧随,步伐沉重而坚定。整支军队如同一条蜿蜒的洪流,沿着河谷与土塬之间的狭长通道,卷起遮天蔽日的滚滚烟尘,向着北方狂飙突进。

沿途偶遇翟国边境的斥候或小股巡逻队,不等他们看清汉军旗号,汉军前锋的精锐骑兵便如风卷残云般一拥而上。

短暂而激烈的兵刃交击声后,只留下一地狼藉,不留一个活口走漏风声。

数日之后,当张逸的大军如同撕开天幕、神兵天降般出现在高奴城南的延水河畔时,整个翟国都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

城楼上,一名翟军士兵正倚着墙垛打盹,忽然被同伴惊恐地推搡醒。

他睡眼惺忪地探头望去,只见城外开阔的河滩上,不知何时已是漫山遍野、甲胄鲜明、杀气腾腾的汉军。

黑压压的军阵,望不到边际,无数冰冷的矛头在晨光下闪烁着噬人的寒芒。他瞬间睡意全无,手脚冰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汉…汉军?!

他们不是在南边打泥阳吗?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了?!”

守城的裨将脸色煞白如纸,握着剑柄的手不住颤抖,声音都变了调。

翟王董翳闻讯,酒意未消的脸上血色尽褪。

踉跄着冲上城楼,扶着冰冷的城砖,望着城外那严整肃杀、静默如山的汉军阵列。

尤其是阵前那面在寒风中猎猎招展、仿佛浸染过鲜血的汉军大旗,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董翳浑身汗毛倒竖。

董翳本是秦将,巨鹿一战后随章邯投降项羽,侥幸因功封王。

可在这苦寒边地,他始终是个外来者,加上三秦百姓对他们三人也是心怀怨恨,因此根基极为浅薄,部属离心离德。

董翳日夜担心的就是汉王会派兵来报复清算。

没想到,三秦援军刚刚派遣没多久,张逸竟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杀到了城门口。

“快!快关城门!死死顶住!”

董翳嘶声力竭地大喊,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

“所有人,全部上城防守!弓弩手就位!滚木!礌石!快!”

城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士兵们被军官们用刀鞘驱赶着,慌乱地涌上城墙。

士卒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茫然,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人心惶惶,如待宰的羔羊。

张逸并未急于攻城。

他立马于阵前,冷静地观察着城头的混乱。

长途奔袭之后,士卒体乏马困,此刻强攻坚城,绝非上策。

兵者攻心为上。

他要的,是以泰山压顶之势,从心理上彻底摧毁敌人的抵抗意志。

张逸抬起手,轻轻一挥。身后的汉军在高奴城南开阔的河滩地上,无声而迅速地列开了疏密有致的军阵。

整个军阵鸦雀无声,只有数千面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战马偶尔打个响鼻。

这股由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肃杀之气,化为无形的巨压,沉重地压在每一个守城翟军的心头,让他们呼吸都变得困难。

张逸策马缓步出阵,直至城下一箭之地,他挺直了腰杆,运足丹田之气,声若洪钟,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传上城头:

“汉大将军张逸在此!”

“雍王章邯已困守废丘,如笼中之鸟,旦夕可破!其别将焉氏已然授首,北地周类、苏驵之流,皆在我军铁蹄下化为齑粉!”

“今我王师北定上郡,兵临城下,尔等区区边鄙之众,苟延残喘之国,安敢螳臂当车,妄抗天命乎?!”

张逸手中长矟猛地向前一指,直指城楼上脸色惨白的董翳,厉声喝道:

“速速打开城门,肉袒出降!

汉王仁德宽厚,或可保全尔等性命富贵!若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待破城之日,必叫你高奴城内,玉石俱焚!”

话音未落,张逸身后数万汉军将士猛地以兵器顿地,齐声怒吼:

“降!降!降!”

声浪如同大潮般汹涌而至,狠狠地冲击着高奴的城墙,震得城垛上的灰尘与碎石簌簌落下。

董翳被这惊天动地的声势吓得双腿一软,险些瘫倒,但他毕竟曾是秦将,心中尚存一丝侥持侥幸。

董翳强作镇定,扭头对身边一名满脸横肉的心腹悍将道:“你看,汉军远来疲惫,不过是虚张声势,未必能战!

你速引本部三千精骑出城,冲击其阵,务必挫其锐气!

若能阵斩张逸,本王与你裂土封侯,共享富贵!”

那副将虽也心惊胆战,但王命难违,加上重赏的诱惑和对自己勇武的迷信,他一咬牙,脸上横肉一抖:

“末将领命!”

说罢,他迅速点起三千翟国最为精锐的骑兵,这些人大多是剽悍的塞上胡人。

南门一声打开,这股浑浊的洪流般涌出城外,在城前仓促列阵。

“翟王有令!

杀张逸者,赏千金,封万户侯!弟兄们,富贵就在眼前!随我冲啊!”

副将挥舞着一柄沉重的长柄战刀,一马当先,率领着部队朝着汉中军猛扑过来。

翟骑们发出各种怪异的呼啸,挥舞着弯刀与长矛,试图以胡骑最擅长的狼群式冲击,一举撕开汉军的阵线。

张逸在阵中看得真切,看着那片冲来的混乱骑兵,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讥笑:

“困兽犹斗,自取灭亡!

两翼骑兵,准备左右包抄!

中军弩手,三段连射,放!盾阵向前,长戟准备!”

令旗挥动!

嗡!嗡!嗡!

汉军阵中骤然响起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鸣。

第一排强弩手单膝跪地发射,碗口粗的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离弦而出!

发射完毕,立刻后退上弦,紧接着第二排弩手站起发射,第三排预备……三段连射之下,箭矢汇成一片连绵不绝的黑雨,瞬间覆盖了正在冲锋的翟骑。

“啊——!”

“我的马!”

惨叫声此起彼伏。

粗大的弩箭轻易地洞穿了翟骑简陋的皮甲甚至铁片,强大的动能将人与马一同钉在地上。

人仰马翻的惨景瞬间在阵前上演,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

就在翟骑陷入混乱、速度锐减之际,一直静立在汉军两翼的精锐骑兵,如同两柄早已磨砺锋利的巨大铁钳,在震天的喊杀声中轰然启动。

他们以严整的楔形阵,从侧翼狠狠地、无情地撞入了翟骑混乱不堪的队伍之中!

铁与钢的碰撞声、利刃切开血肉的闷响、骨骼被巨力碾碎的脆裂声,瞬间成为了战场的主旋律。汉军骑士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他们手中的长矟突刺精准而狠辣,腰间的环首刀劈砍迅猛而无情。

翟骑虽也悍勇,但在失去速度与阵型优势后,面对组织严密、装备精良的汉军铁骑,就如同被狼群包围的羔羊,除了被屠杀,别无他法。

“挡住!都他妈别乱!”

副将奋力砍翻一名冲到近前的汉军骑士,声嘶力竭地试图稳住即将崩溃的阵脚。

但他猩红的双眼很快便被数名汉军骑士锁定。一名汉军屯长挺起长矟,直刺其肋下,副将下意识挥刀格挡,视野的余光却瞥见另一柄环首刀已如雪亮的闪电般从侧面劈下!

咔嚓一声,伴随着鲜血的狂喷,副将持刀的右臂竟被齐肩斩断。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马背上栽落,随即被无数混乱的马蹄踏过,瞬间化为一滩模糊的肉泥!

主将阵亡,本就伤亡惨重的翟骑彻底崩溃。残余的骑士们发出绝望的哭喊,不顾一切地调转马头,拼命向着高奴城门逃窜。

“追!咬住他们的尾巴!夺门!”

张逸双目精光爆射,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立刻下令,中军步卒全线压上,骑兵则如附骨之疽般衔尾追杀。

城楼上的董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精锐的三千骑兵,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内,便被汉军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彻底歼灭。

主将惨死,溃兵如丧家之犬般逃回,而他们的身后,还紧紧咬着一群如狼似虎的汉军追兵。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感到浑身冰冷,双腿发软,几乎瘫软在地。

“快!快关城门!放箭!把那些溃兵也给我射死!别让他们冲乱了城门,把汉军放进来!”

董翳歇斯底里地尖叫着,面容扭曲。为了保命,他已然疯狂。

冰冷的箭雨从城头无情地射下,射向城下那些还在哭喊着求生的自家败兵,惨叫声不绝于耳,令人不寒而栗。

这自相残杀的残酷一幕,更是让城内本就低落的守军士气彻底崩溃,人人面露惊骇,心生绝望。

城外,汉军已追至城门边。

弓弩手开始压制城头火力,步兵则在盾牌的掩护下,开始迅速填埋壕沟,架设云梯。

张逸再次策马来到阵前,他的声音此刻冰冷如铁,不带一丝情感:

“董翳!

尔已穷途末路!再不开城,待我破城之日,定让你全城鸡犬不留!”

城头之上,一片死寂。

董翳面如死灰,他环顾四周,看到的只有部将们躲闪的目光和士兵们麻木绝望的眼神。

人心散了,城,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

继续顽抗,不过是带着满城军民一同化为飞灰。

想到刘季入关中时的约法三章,求生的欲望最终压倒了那可怜的忠诚与尊严。

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董翳脱去华丽的王服,仅着一身素色中衣,效仿古人,背负荆条,双手颤抖地捧着那枚沉甸甸的翟王印绶。

在一群同样面如土色、垂头丧气的文武官员簇拥下,他如同行尸走肉般,垂头丧气地步行出城。他蹒跚地走到张逸的马前,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尘土里,将印绶高高举过头顶,声音颤抖而绝望:

“罪臣董翳,抗拒王师。

今愿率全城军民,归降汉王!乞请将军饶恕我等性命!”

张逸端坐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这个瑟瑟发抖的所谓翟王,眼神冷冽如冰,沉声道:

“汝既知罪归降,本将自当禀明汉王,听候发落。

现在,约束你的部众,打开所有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谢大将军不杀之恩!”

董翳如蒙大赦,顾不得满脸的尘土与泪水,连连叩首。

城外,数万汉军将士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汉军威武!汉王万胜!”

声浪直冲云霄,驱散了笼罩在高奴上空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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