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上午,阳光缓缓流淌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天空是那种澄澈的蓝,仿佛被水洗过一般,几缕薄云如纱,被风轻轻拉扯成丝絮状。
风里带着微凉的触感,却又不至于刺骨,反倒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李修崖揉了揉头,这次罕见的赖床了。
回想昨晚,他们三个舍友学聪明了,轮流跟他喝酒,喝的他也有点多了。
一天没课的他,打算去帮陆远舟办事了。
李修崖拿出那枚戒指,离开了宿舍。
他摸了摸戒指,看了看自己的手,只有小指可以戴上。
李修崖眼眸逐渐变得墨绿,一个身影也在他的眼神中慢慢具现。
“哥,你弟弟我一时半会也没有头绪,您可以说下一件事,看看能不能办到。”
“好,既然东西在你手里,你什么时候给他也行,这个不着急。”
“行,那您说第二件事吧。”
“第二件事,请一位老人,喝一顿酒。”
李修崖有些疑惑,就这么简单。
“是您那位女孩的舅舅?”
“没错,还欠他老人家一壶酒。”
李修崖问明白地址,朝食堂走去。
李修崖并没有吃太油腻的东西,就买了一杯小米粥和三个素菜包子。
坐在食堂的座椅上,李修崖也有空打开了手机。
忽然看到自己绿泡泡上几个未读的消息,李修崖的手一抖。
李修崖看到食堂四下无人,赶忙将视频通话播了回去。
才接通,就听到了对面怨气十足的声音。
“你还知道回消息呢?”
“手机静音了,刚起来,昨晚喝的有点多了。”
“喝多了是你不回消息的理由?”
“那没看到算理由吗?”
“你认为呢?”
“错了。”
“你吃早饭没有?”
“在吃。”
李修崖转过手机,将自己的吃的早饭给田君茹照了过去。
“你今天什么安排?”
“我今天打算再去一趟东安县,你去吗?”
“我就不去了,我今天有书法比赛,不然你以为我跟你借车子干嘛。”
“好,那你加油吧,我是真去不了现场给你加油助威了。”
“行吧,我得了第一名你有奖励吗?”
“不管第几名,都有奖励。”
“好哒,退下吧。”
“喏,娘娘万福金安。”
李修崖把手机揣进了口袋,吃起了自己的早饭。
李修崖吃饱饭,给舍友们每人带了一杯粥就去洗漱去了。
李修崖喊不起自己的三个舍友,显然他们醉的更深。
没有犹豫,李修崖再次出了宿舍门,朝汽车站走去。
在高铁与飞机编织的现代交通网络之外,乡间客车依然固执地行驶在蜿蜒的柏油路上,像一条缓慢流动的静脉,维系着被时代快车甩在身后的村落。
李修崖在王家庄村口下车,步行着朝村自己走去。
行至一座拱桥,李修崖顿了顿身子,暗叹了一声“这种拱桥可是真的不多见了。”
路走到尽头,李修崖看到了零散坐落的些许房屋。
“哥,这个村子有超市吗?我去买瓶酒。”
“不用买,我早就准备好了。”
“啊?”
李修崖来到了陆远舟指示的大槐树下面。
“哪呢,哥?”
“去槐树旁边人家去借把铁锹。”
李修崖来到这户人家,看到大门紧闭,李修崖叩响了大门。
不一会,一位中年男人打开了门。
李修崖掏出烟递给了他,并说道:“叔,借把铁锹用。”
那人见李修崖如此客气,接过了烟嘱咐道:“行~来,来家里,我给你拿。”
“不去了,叔,你去给我拿锹就行了,我在这等着您。”
“中。”
李修崖拿着铁锹再次来到大槐树下。
“修崖,你面朝西,走五步,然后朝南,再走五步,挖就行了。”
李修崖照做,确定好位置后,挖了起来。
铁锹终于碰到了硬物,发出了一声脆响。李修崖蹲下身,拂去泥土,露出一个青黑色的陶坛,坛口用红布封着,上面压着一块早已褪色的喜字方巾。
坛身沁着地底的寒气,摸上去像一块冰凉的玉。
李修崖小心翼翼的将酒坛子从地下面取出。
“哥,哪户人家?”
“就你借铁锹的那户。”
“那刚才那个人是?”
“张瑜的大表哥。”
“那我刚才叫人家叔……”
“没事,他本来就岁数不小,他的大儿子比我们差不了多少。”
李修崖很快就理解了其中原因,以前孩子多,姊妹兄弟之间年龄的跨度也大。
李修崖抱着酒坛子,用胳膊夹着铁锹,再次进入了小院。
“叔,叔?”
这时那个中年男人又出了门。
“用完了?”
“用完了。”
“行,你放墙角就行了。”
李修崖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了几秒。
“叔,咱家阿爷在家吗?”
“你找我爹?”
“是的。”
“你找他做什么?”
“我想……”
“嗯?”
李修崖犹豫着想自己该怎么说,只听到身后陆远舟传出了声音。
“修崖,你就说,故人来访,托我送坛子酒过来。”
李修崖不再犹豫,说道:“是这样的,叔,多年前老爷子与我家哥哥约定好了,说我哥哥结婚的时候过来喝酒,我哥哥没空过来,我代替他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恐怕,不大行了。”
李修崖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叔?”
“我爹他得了脑血栓,栓住脑袋了,现在,就是谁也不认识了,说句难听的,就是人已经傻了。”
“我能见见他老人家吗?”
“你还是别看了,你爷他,哎~”
“您带我过去吧。”
“行,那你跟我来。”
当李修崖看到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的老人时,有些傻了眼。
他老人家的脸像一块被水泡发的馒头,右半边完全垮塌下去。
嘴角歪斜着,不断地漏出口水,左眼却圆睁着,浑浊的眼白上爬满血丝。
那只好眼偶尔转动,但却转动的极为迟缓。
蜡黄的手蜷在轮椅扶手上,指节扭曲成枯树枝的弧度。
随着不规律的呼吸,右肩会突然抽搐,连带那半边瘫痪的身子一起震颤。
老人看到自己的儿子,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只有那几声“啊啊啊”的叫声。
李修崖将酒坛子放在房间角落,回头看了看现在原地呆愣着看着老人的陆远舟。
“修崖,我再求您件事。”
“为他老人家。”
“理理头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