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县成人礼宴会上,人山人海。
一个瘦高的汉子拍了拍身旁的秃头汉子,兴奋地说道。
“哎哎!你听说了没,唐舵主那个傻儿子刚刚临阵脱逃了,你说他该不会是怕了吧?”
“小点声!你这家伙,不要命了?唐舵主的家事也敢瞎掰扯?”
“什么叫瞎掰扯,大家伙都看到了好吧?实话还不让人说了?那姓唐的还不是帮主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小点声,今年的‘覆海宴’结束了才知道帮主之位的归属,你小子别得意的太早,到时候万一出了意外,有你哭的!”
“我哭?”那瘦高汉子冷笑一声。
“唐家的那傻儿子临阵脱逃,按照老祖宗的规矩,可是算不得成年的,以后他唐家没人能继承帮主位置,那又得重选,你觉得这次大家会选谁?”
那秃头汉子皱眉。
“老祖宗的规矩不是说还能重新再来一遭也算成年吗?”
“再来一遭?那可是两丈长的刺床,来回滚两遭别说唐家那小子还未入武道,就是一品的高手也不见得能讨到什么好。”
“再说了,就唐舵主那性子,能舍得让自己家的宝贝独苗遭这种罪啊?少不得要花钱请人帮忙代罚,也不知晓哪家有这个胆子心气赚这种钱。”
那瘦高汉子啧啧出声,一脸的鄙夷与嫉妒。
“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宠他那个宝贝独苗,就连他亡妻留下来的那个丫头,前些个日子不都被逼的离家出走了?”
“你这消息可就晚了,刚刚唐舵主临时出走,不就是因为他那个丫头回来了。”光头笑道。
“吓?他真准备让那丫头继承他的位置不成?虽说年纪轻轻便已经是二品高手,但我可是听说……”
“嘘!别乱说话,唐舵主他们来了……”
那秃头眼尖,以余光看到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当即打断那瘦高个的话。
两人假装无视发生,而后悄悄融入庆典的人流之中。
而此时重新赶来成人礼的唐家一行人,神色各异。
唐宵生为首笑着带领十余人前行,而唐晨诞则跟在他的左手后侧一脸的欣喜。
右侧则是冷着张脸,帮姜从云推着轮椅的唐簌绫。
唐家不愧是当地大户,这般登场的架势很快就将成人典礼的重心给夺了过去。
而作为突然出现在庆典上重头队伍当中的陌生人,姜从云很自然地便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而来。
彼此之间虽然有所议论,但声音极小,并不为人所知。
但想来应该也就是男女那些事情。
毕竟唐家关于家产的问题,虽然不怎么能在明面上言说,但倒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
加之唐簌绫出走的消息也算在海港县传了一阵。
如今如同出现,又带着一个瘸腿坐轮椅的青年,也便怪不得其他人多想了。
“唐舵主!您刚刚哪里去了?大伙还指着您举行仪式呢!今个还是令公子的大日子,您可不能再一声不吭地消失了。”
一个老者突然闯了出来,挡在唐宵生的面前,极其热气地握住唐宵生的手,如此说道。
“陆佬,您这是哪里话,咱刚刚不过去四下巡视了一圈,想来是与您错过了,哪有一声不吭便离开的理?这也没多久吧,想来滚刺床的事情还未结束吧……”
唐宵生是认识眼前这位盐帮的老人,只不过对方与自己并不对付,此时此刻跳出来,想来是没好事。
“哎!唐舵主莫不是忘了,这届的年轻人不多,都滚完了,就指着您来主持下一项了,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至于火急火燎地跑出来寻您不是?”
不出所料,对方直接摆手示意事情已经彻底结束,只是不知为何却并未提及唐晨诞的事情。
“陆佬,您这是不安好心啊!唐二公子还未滚刺床呢,您这是打算让他错过成人礼不成?咱们这可没下一届补办的说法!唐家还指着唐二公子继承家业呢!”
就在此时,人群之中,一个矮小的青年似是好心地向唐宵生开口提醒道。
甚至不惜当着这么些个人的面数落陆佬这个盐帮资历一等一的老人。
至于他口中的唐二,说的便是唐晨诞,因为其为唐家的次子,故而在本地也有如此的称呼。
姜从云见此,别过头去对着唐簌绫说道。
“你们这盐帮的人,倒是不怕死。”
“烂命一条,总归是想要搏一搏的,万一就翻身了呢?”
唐簌绫出去一遭,也算长了不少见识,知晓姜从云是在讥讽那些人在一唱一和,故意演戏给所有人看。
“像我们这种小地方,每次出货下海实际上也与那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刀口舔血过日子的凶匪差不多。”
唐簌绫眯起眼,望向远处波涛粼粼的海面,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凉。
“海里奇珍异宝多,但总归得碰运气赌命才能赚得盆满钵满,既然下海是赌,替盐帮其他舵主效力也是赌,那自然是有人想要试试的。”
哟呵,长大了。
姜从云笑了笑,并未直接言说这种话,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旁边站着的可是人家的亲爹。
要是被误会什么可就不太妙了。
“嘿!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
那陆佬佯装恼怒道,嘴里骂骂咧咧,以至于唾沫星子都飞溅而出。
“今个要不是咱盐帮的大日子,哪里轮得到你这个不晓得尊卑轻重的臭小子说话!还不滚开!”
骂完之后,陆佬回头看向唐宵生,面带歉意地说道。
“唐舵主,你说这事闹的,小老儿也是闲的没事找事,竟然闹出这般糊涂事来,只是这祖宗之法不可废……”
望着自己面前这个倚老卖老,仗着资历足够老,便想着借此恶心自己的盐帮老人。
唐宵生只想冷笑,对方还真当他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了不成?
“陆佬您也不必多说,咱在盐帮这么些年,自然是知晓帮内的规矩,咱今日就在此说定了,犬子闹出的事自当由我唐家负责处理,定然不会叫人坏了这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
唐宵生虽说在家事之上拿捏不清,但在帮中处事风格一向硬朗有力,如今这般的言语更是引得周围人阵阵喝彩。
要知道,盐帮里面的几个舵主都是舍得对自己下死手的主。
这般的人物想要争夺帮主之位,对自己要求足够严格并不难。
难的是他们是否能够克服自己天生的一些短板。
比如唐宵生便是在家事上有些拎不清。
他如今能够对自己的独苗儿子下这般的狠心,自然是引得那些个在此事上对其不满之人的一些好感。
几位舵主在竞选的支持率上的差距本就不大,如此一来,只要唐宵生在接下来的日子不犯大错。
那帮主的位置怕是十拿九稳了。
那陆佬对唐宵生的言辞也是有些意外,但总归是不太信对方真能狠得下心来。
本就成骑虎难下之势的他,也就理所当然地送了对方一程。
“来人,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