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唐家,灯火通明。
此时不光是唐宵生和唐簌绫站在练武桩之前,甚至连带着刚刚恢复了些血色的唐晨诞都被薅了起来,被迫观望唐宵生的教学。
望着那整整齐齐的唐家三人,姜从云叹了口气。
他知道唐宵生真的误会了,他所谓的拜师并非是自己拜师那个威海馆的齐师,而是收余杏儿为徒。
如此一般,也算师出有名。
毕竟弟子被人教训了,当师傅的上门讨教也很正常。
一如他现在坐在这里等待齐师一样。
如此这般,便既算是在规矩之内处理问题,也能将唐家从此事当中给摘出来。
毕竟是武道师门争端,他唐家撑死算个中立的,对外也可以宣承是唐家摆宴,来替双方处理这件事,至少,明面上给出了个看得过去的由头。
当然,问题的核心关键还是要解决威海馆那位即将到来的齐师。
听唐家刚刚传来的消息,那位前不久刚刚返回镇上,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会来唐家寻自己。
这段时间,姜从云自然不可能听唐宵生讲什么唐家刀法和拳法,而是抓紧一切时间运转‘饮露服霜法’,作为这门功法的受益者。
姜从云深知其对自己的重要性——彻底恢复自己这具天生武胚的身躯。
毕竟相比起几个月之前,自己在功法的调养和各种药材的滋补之下,天生武胚的强大之处已经初见端倪。
不止可以快速上手一门武学,甚至每次对战所提升的熟练度也在以肉眼可见的功夫缩短。
相比起当初忙活了大半夜,轻功方才从入门修炼到小成,拳法仅交手不过几炷香的时间,便已然入门进度过半,更是小成一门拳招。
这其中的速度差距可谓是云泥之别。
更为恐怖的是,寻常人想要达到姜从云的这种境界,若非是那种同样天才者,往往都需要花费几年,乃至十几年的时间方才有希望。
一如唐晨诞和袁浪便是如此。
这两人都属于不太具备天赋之人,至少从姜从云的视角来看是如此。
而且这两人在常人当中至少还算幸运,前者有父母为其堆砌资源供给给其进行筑基,而后者则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吃天才的人血馒头。
碰到了一个门派最为虚弱的时候,而他偏偏又是那门派之下最强的弟子。
不仅得到了原本不属于他的机会,更直接一步解决了生活上面的开销烦恼。
相比起余杏儿这种尚且需要为生活奔波的人而言,其能够专心投入到武道上的时间更多,能够修炼有成的概率也更大。
两番对比之下,姜从云以及姬子木乃至肖鼎之流,对于普通人的降维打击就显得肉眼可见了许多。
姜从云长吐一口气,闭眼后体内的功法疯狂运转,从这片天地之间吸收的精气的速度和力道,也随着他的武胚之躯的恢复而逐渐加快变强。
但姜从云不知为何,总感觉自打靠近海港镇之后,自己吸收到的精气总量反而还在下降?
不待他过多揣摩这个问题,唐家原本紧紧关闭的大门突然发出一声爆响。
这一声,不仅打断了正在传教演练的唐宵生,更是打搅了正在运转功法的姜从云。
只见两根横木在爆响之后,猛然从大门处弹射而出,其中一根直接将不远处,约莫碗口粗细的树干给击出一个缺口来,以至于那棵树随着咔咔声响砸落在地。
不仅激起一地的灰尘,更是发出二次声响,提醒周围本在梦中被惊醒的睡梦人一件事——
这不是做梦!
望着随后缓缓自己打开的沉重木门,唐宵生站起身来,轻声鼓掌道。
“力透门扉,一拳百力,层层递进,齐老哥真当是好手段,看样子闭关这段时间又是精进了不少?想来离武道四品,已然不远了?”
唐家大门彻底打开,白日就已显萎靡神色的林天此时更是狼狈,像是栽了几个大跟头一般,满身灰尘地站在一个干巴,两鬓略微发白,略显矮小的武者身边。
单手持住另外半截断掉门闩的姜从云上下打量着对方,想来这位就是威海馆的那位‘齐师’了。
三品武者,在这方天地之下,确实有底气如此霸道。
“哼!再怎么好的手段也比不过唐老弟你啊!”
一如唐宵生所言,齐师确实与他是旧相识,毕竟在这般大事面前,除了上门的手法略显暴躁之外,竟然还能和唐宵生先说上两句话。
姜从云心中的把握随之大了几分。
“毕竟是马上要当盐帮帮主的人了,堂堂盐帮!多威风!别说在这小小的海港镇了,就算是整个海西城!乃至江南地区,或者说的更大些,整个乾元王朝,哪来里没有你们的生意?”
齐师冷笑,迈步带着林天朝着唐家大院走了进来。
“哦,说起来还不该叫唐老弟,该改称唐帮主了!”
“齐老哥哪里话,这覆海宴还未过,盐帮之主的位置也并未确定……”
唐宵生陪着笑说道,却被齐师冷冷打断。
“原来是如此啊?老夫只当盐帮早已不用那套走过场的仪式了,要不然老夫怎么不知道唐老弟你什么时候继承的帮主大位,竟然如此欺辱我威海馆!”
面对齐师的冷嘲热讽,唐宵生的笑脸也并未持续太久:“老哥说得对,但毕竟帮主之位尚未确定,老哥有必要如此着急站队吗?”
“站队?老夫什么时候插手过你们盐帮的事?”齐师不知道是真不知晓还是故意装糊涂。
“那令爱徒为何要主动挑衅?”
唐宵生的问题一出,齐师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自己身旁的林天。
但想起对方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当即也便怒而回头。
“老夫不管你们盐帮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究竟如何,老夫今日所来,只为找你唐家最近来的那个小子,叫……什么来着的?”
“姜从云。”唐宵生轻声道,“齐老哥既然知道他是我唐家的人,那也应当知晓我唐宵生的性子。”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包庇到底?”齐师枯柴一般的手指攥紧成拳,棱角锋利如岩石。
“做错事才算是包庇,此事谁对谁错可说不准。”姜从云开口。
“哪来的小娃娃?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齐师回头看了姜从云一眼,不耐烦的说道。
“叫那个姜什么的出来,老夫今日只找他了结恩怨。”
“姜从云在此。”姜从云应道。
“你?”齐师再度回头打量了一番姜从云,而后转头不屑地看向唐宵生。
“唐舵主!老夫原本以为盐帮当中你还算是个响当当的汉子,没想到你竟然为了包庇那么个无胆之人,就推出这么个瘸腿娃娃冒名顶替!”
齐师义抬手怒指唐宵生,义正言辞道。
“以后你休提认识齐骋海,老夫羞与你这厮称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