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醴长歌:圣墟之外五千年
第二卷·溯古寻源·酒魂初诞
第202章·敦煌星殒
一、月下诡宴
朔月如钩,将清辉倾洒在莫高窟斑驳的崖壁之上,那银色的光芒缓缓流淌,恰似倾倒的琼浆玉液,为这片古老的石窟镀上一层神秘的纱幕。不远处,粟特商队的驼铃由远及近,叮咚声响在寂静的沙漠中回荡,清脆而悠远,仿佛诉说着丝绸之路上的千年故事。
李白斜倚在九层楼阁的飞檐之下,一袭白衣随风轻摆,青莲剑横放在膝前,寒光幽幽。他半眯着眼,目光如炬,凝视着下方篝火跳跃的营地。胡商们围坐在一起,正将色泽诱人的葡萄酒倒入镶金兽首杯中,殷红的酒液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泛着妖异的紫芒,宛如凝固的血液,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乐工弹的是《拓枝舞曲》。”李清照的声音如空谷幽兰,从暗处悠悠传来。她身着素白衣裙,裙角沾着点点沙尘,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腰间悬挂的青铜酒樽渗出丝丝寒意,在这燥热的沙漠夜晚显得尤为突兀。“但七根弦里混了一根人筋。”她神色凝重,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耳畔发丝,眼中满是警惕。
苏轼从洞窟的阴影中踱步而出,步伐从容,却难掩眉间的忧虑。他指尖捏着一粒干瘪的葡萄干,缓缓说道:“酒是鄯善的紫浆,却掺了焉耆的尸蔷花粉。饮者三盏即癫,癫极而剥面自舞……”话音未落,他忽然用力碾碎果干,红渣如鲜血般滴落在沙地之上,在月光下显得触目惊心。“他们在酿‘画皮酒’。”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带着九幽之下的寒意。
窟顶传来刘伶醉醺醺的吟唱:“醉卧沙场君莫笑——”那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洒脱。与此同时,陶渊明的桃花瓣如雪花般簌簌落下,轻柔地盖住了营地中央的祭坛血槽,粉色的花瓣与暗红的血槽形成鲜明对比,诡异而凄美。
二、魔阵初现
子时,夜色愈发深沉,仿佛一张巨大的黑幕笼罩着整个莫高窟。商首猛地击响蛇皮鼓,“咚——咚——咚——”,鼓声沉闷而有力,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口。
十二名粟特舞姬闻声而动,她们旋开轻纱般的裙裾,身姿曼妙。足踝上的银铃随着舞步摇曳,清脆的铃声与鼓声交织在一起,搅动着四周的沙尘。忽然,一阵腥咸的风扑面而来,风中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篝火“轰”地腾起绿焰,火苗窜得老高,映得众人的脸庞一片幽绿。
洞窟壁画上的飞天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开始扭动腰肢,彩带在空中飘舞。李白抬眼望去,只见佛陀嘴角淌下黑血,那圣洁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菩萨手中的莲花瞬间化为白骨,散发着森森寒意。
“天魔舞阵。”杜康玄袍上的酒纹泛起金芒,他神色严肃,眼神中透着凝重。“他们要唤醒敦煌星图里的魔酒窖。”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在洞窟中回荡。
营地中央,商首眼神狠厉,手持利刃割开白驼脖颈。白驼发出一声悲戚的嘶吼,热血如喷泉般涌入陶瓮。就在这一刻,三百窟壁画同时浮现猩红咒文,那些文字仿佛活物一般,在壁画上扭曲蠕动。瓮中的葡萄酒瞬间沸腾,如翻滚的岩浆,气泡不断涌出。一只覆满眼睛的巨手从瓮口缓缓探出,那些眼睛透着贪婪与邪恶的光芒,直抓向九层阁顶的星图——那里绘着北斗斟酒的古老天象,璀璨的星辰在魔手的阴影下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李清照见状,毫不犹豫地拔下金簪,划破掌心。鲜血滴入腰间酒樽,她蘸着自己的血,在沙地疾书:“九万里风鹏正举!”字迹刚落,沙暴骤起,一只巨大的鹏鸟虚影从风沙中显现,它展翅高飞,气势磅礴,猛地撞向魔手。金石交击之声震耳欲聋,敦煌崖壁在强大的冲击力下,震落千年积尘,簌簌落下,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三、剑酒交锋
李白大喝一声,纵身跃入战局,身姿矫健如苍鹰。青莲剑出鞘,寒光闪烁,瞬间劈开绿焰。剑锋触到魔手的刹那,《将进酒》的诗句从剑中迸发,化作金色的锁链,缠绕在魔手之上:“陈王昔时宴平乐——”然而,魔手力量强大,它奋力一挣,撕碎诗链,眼球迸溅出毒浆。一滴毒液溅上李白衣袖,锦帛瞬间被腐蚀,露出森森白骨。
李白却毫不畏惧,他长笑一声,笑声震落星斗,尽显狂放不羁。剑尖挑起,直指莫高窟最高处的第96窟:“杜康!助我取弥勒佛脐中酒!”
杜康双掌按地,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赤水河虚影贯入地脉,大地开始隆隆震颤。整座鸣沙山仿佛苏醒的巨兽,发出低沉的怒吼。九层楼阁的弥勒佛像腹部缓缓洞开,一尊青铜卣飞出,卣身刻着巴蜀雷纹,古朴而神秘——正是商周时镇压水妖的“震雷酒卣”。
苏轼凌空飞起,稳稳接住酒卣。他指尖的酒曲化作符箓,口中轻喝:“黄州酿真一酒时,我以雷火淬过曲!”符箓贴在酒卣之上,青铜器瞬间炸开电网,如同一道天罗地网,兜头罩向魔手。刺鼻的焦臭弥漫开来,魔手吃痛,不得不缩回陶瓮之中。
四、妖僧现形
就在众人以为局势暂时得到控制之时,商首的面皮忽然脱落,如同一层破旧的面具。皮下钻出无数酒虫,那些虫子密密麻麻,虫身黏连着壁画残片,诡异至极。
刘伶醉步踉跄,却依然眼神清明。他举起酒葫芦,泼出琥珀色的酒液,大声喊道:“夜郎国的‘百蛊酒’,专治画皮妖!”酒液淋在虫群身上,虫群发出刺耳的尖叫,纷纷融化。随着虫群的消失,商首的真容终于显露——竟是吐蕃妖僧的森白头骨,额间镶嵌着一颗敦煌蓝琉璃佛眼,佛眼闪烁着诡异的蓝光,透着无尽的邪恶。
“赤水酒脉必断!”头骨张口,发出尖锐的嘶吼。佛眼射出蓝光,光柱扫过之处,崖壁上的飞天纷纷剥落,露出底层更古老的星图。二十八宿颠倒旋转,北斗酒勺倾覆,仿佛天河即将倾泻而下,一场巨大的灾难似乎即将降临。
陶渊明神色凝重,展开《桃花源记》,那些优美的字句化作一片桃林,封住星图裂隙。他面色苍白,袖袍渗血,却依然坚定地说道:“星图被魔酒蚀了三百年,需以诗酒重定星辰!”
五、星图重归
李清照的青铜樽已盛满血酒,那酒中混合着她的鲜血,透着一股悲壮。她踏着坠落的壁画残片,身姿轻盈地跃至穹顶,将血酒泼向倒悬的北斗。酒液触到星图的刹那,苏轼掷出震雷酒卣,李白挥剑,在虚空中刻下《关山月》:“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诗句裹住血酒,在星图间奔流,宛如一条璀璨的银河。颠倒的星宿渐次归位,唯有天狼星赤红如魔瞳,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
杜康神色决然,他割腕洒血,玄袍上的酒纹尽褪。“以酒神血脉,祭酒魄初魂!”他的声音坚定而决绝。血珠融入银河,强大的力量瞬间爆发,天狼星骤灭。星河倾泻而下,如同一道巨大的洪流,淹没了魔化陶瓮。
黎明破晓,第一缕阳光洒在莫高窟上。三百窟壁画复原如初,色彩鲜艳,栩栩如生。一座新窟悄然浮现,窟中绘着六仙醉饮的场景,北斗为壶,敦煌为盏,充满了奇幻与浪漫。
刘伶抠下妖僧头骨的佛眼,脸上带着醉意的笑容:“好东西,”他抛给李清照,“镶你酒樽上,下回封魔少流点血。”
李白以剑拄地,微微喘息,袖口的白骨已被飘落的桃花覆满。他望向沙丘尽头,眼神坚定:“乌蒙山的《酒经》石刻在发烫……陶公,下一程可是夜郎?”
陶渊明收拢残卷,一卷星图从敦煌最高处飘落。李清照接住,见星图边角题着褪色小楷:“武德九年,玄奘埋酒魂于此。”字迹虽已模糊,但其中蕴含的神秘气息却扑面而来,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古老故事,也为接下来的冒险埋下了重重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