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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智大师轻笑道:“楚施主,有事情,但说无妨。”

“《楞严经》我昨天回去看了很久,感觉的确对我心境上有所帮助,现在感觉整个人没那么戾气重,负面情绪也少了。”

旁边的年轻僧人们听到这话,纷纷抬头看向楚休。

但见到广智脸上的严肃神情,又都马上低下头。

“但是,还是有很多地方看不懂,尤其是有一个事情,我是真的不理解……

七处征心破妄,我只要知道那些我脑海之中的画面是别人的记忆,是虚假的幻想,我就可以看破。

但是……

既然我看到这些记忆一样的东西,岂不是说他们就是我自身记忆的一部分,也就是我的一部分了吗?

既然是我的一部分,我不是虚妄的,那我的一部分又怎么会是虚妄呢?

既然不是虚妄,便只能接受,而不是看破。

所以,我感觉我好像走上歧途了。”

听到楚休的困惑,广智大师不禁大笑起来。

“楚施主,你精进了。”

楚休不理解,自己怎么就精进了。

广智继续问道:“楚施主,此前你知道那些眼前画面并非你自身经历,而是因为遭遇变故而形成的虚妄。但你无法摒除。

可现在,你至少接受了这些眼前滞障的存在。

原本抗拒之心,化为接纳之心,所以心境上更进一步。

这自然是精进了。”

楚休将啃完的肘子骨头放在一旁,微微摇头,不太能理解。

广智大师继续解释。

虽然自己也是第一次当着吃肘子的施主讲经,感觉怪怪的。

“佛讲‘世间无真我’,即没有真正的我。

此前,楚施主就是因为认定有一个真我,才会觉得其他的想法、情绪、记忆一样的东西,影响这个你心中的‘我’。

可现在,你已然接纳了这些东西,便形成了一个崭新的‘我’。

只要楚施主接下来能想清楚,这世间并不存在一个永恒不变、独立于世的‘真我’。

而只存在一个由不断变化的五蕴组成的‘我’,那便是‘无我’。”

开始吃羊肉的楚休,眉头微皱,看着手中的羊肉,又看了看广智大师。

“大师,我没懂。

人一直在变化这个事情,我能理解。

但如果这些都是我,那这羊肉被我吃下去,也是我了?

我是羊肉?”

广智看了一眼楚休手中的羊肉,轻轻咳嗽了一下,掩盖自己吞咽的口水。

“楚施主,你吃下去,自然就知晓了。”

楚休不理解,什么叫我吃下去就知晓了。

你们佛门说的“醍醐灌顶”,这个醍醐是羊肉汤吗?

“大师,别打机锋,咱直接说明白不好吗?”

广智大师哈哈一笑,摇了摇头。

“老僧说再多,也是老僧的。

只有楚施主自己想到的、想通的、想透的,那才是楚施主自己的。”

楚休感觉广智大师的话有道理,虽然自己没太懂。

毕竟,自己并不是什么天才。

但继续问也不得不答案,只能自己慢慢悟了。

可惜,这佛法不是功法武式,不能消耗恶寿元来加速领悟。

哎——

就在这时,又有一群不良人走进饭堂。

正中被大家众星捧月之人,正是昨天将左臂接上的鲁仁甲。

虽然左臂接上,但毕竟断过,所以现在还用东西吊住,暂时也不能用力。

虽说之后能长好,但毕竟断了一次,对鲁仁甲的战斗力,必然是有影响的。

所以现在的鲁仁甲很暴躁。

“厨子呢?菜呢?人都死哪儿去了?”

刚刚坐下,鲁仁甲直接开嗓怒吼。

后厨的外甥听到舅舅来了,而且今天的心情同样很不好,马上端着一些饭菜出来,给亲舅舅上菜。

鲁仁甲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外甥,也很生气。

当初自己和家姐说过,让孩子习武,就是不听自己的话。

非要说危险,不如学个一技之长。

结果学会做菜但没地方招他,最终还是来求自己,让自己跟安排到不良司里。

现在倒是的确能解决温饱,可没出息啊!

就在鲁仁甲审视自己外甥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什么。

“你耳朵呢?”

大胖厨子一哆嗦,也不敢说实话,只能尴尬地瞎编道:“我……我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掉了。”

“你特么骗谁呢!?”

鲁仁甲气得右手一拍桌子,直接将面前的桌案拍碎。

见到此刻饭堂里的气氛,鲁仁甲便意识到了什么。

“谁?是谁敢对我外甥动手?

是不是你们这群臭秃子?

是你们当中的谁?”

这时,一只沾满油腻的手举了起来。

“是我!”

话音未落,手里拿着一块羊肉的楚休站起来,朝着满脸愤怒的鲁仁甲看了一眼,轻轻一笑。

“哎呀!

这不是鲁佐吗?

抱歉,刚刚看背影有两条手臂,没认出来。”

鲁仁甲附近的不良人和不良卒都傻了。

昨天动手,因为有尚将军在。

今天在饭堂遇到,你还敢贴脸开大?

瞬间,在场的十几名不良人和不良卒都站了起来。

毕竟鲁仁甲断了一臂,就算是接上,战斗力也会受影响。

这个时候还能跟在鲁仁甲身边的,必然是心腹。

而随着十几名不良人站起来,饭堂里的所有僧人也都马上站了起来。

尤其是月空和尚,已经开始准备要动手了。

广智也眉头一皱。

高山寺是客,他并不希望和不良人发生冲突。

但若是为了楚休,高山寺也可以一战!

鲁仁甲见到高山寺的僧人,竟然要为楚休出头,不禁大惊。

而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有人气喘吁吁地从饭堂外跑了进来。

正是录事任耿。

“尚将军令!去哀牢山调查的人,马上就回来了。所有不良佐,还有楚休,都马上去议事厅!”

鲁仁甲深吸一口气,然后哼了一声。

“走!”

鲁仁甲带着人走出饭堂。

广智起身,朝着录事任耿走了过来,双手合十。

“任录事,听闻这件事情和弥勒大乘教有关。

我高山寺想要旁听,不知可以否?”

任耿知道,高山寺是尚将军的贵客。

“此事在下说了不算,在下就是一个小小录事,但若广智大师想去,到议事厅和尚将军说一声便是。”

广智点了点头,感谢任耿之后,陪着楚休前往议事厅。

此时,不良佐们基本都到了议事厅。

广智进来之后,马上和尚忠锡打招呼,说高山寺听闻此事,想要旁听。

尚忠锡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尤其是他也听说楚休和高山寺的僧人走得很近,似乎关系不错。

现在关系好,等会儿高志廉回来了,当场说出“真相”,怕是高山寺第一个要杀了这个楚休吧!

此时,尚忠锡看着找了一处位置坐下的楚休,竟然还一脸微笑地和旁边的不良佐们打招呼。

笑吧,笑吧。

等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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