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宏自幼熟读经史,自然知道士燮口中窦氏便是窦融,
新莽末年,天下大乱,豪杰竟逐,雌雄未决,窦融割据河西,将凉州治理得十分富庶,
且其手中兵力强悍,有步骑数万,
若其据土而守,再与陇、蜀合从,高可为六国故事,下不失尉佗割据南土,
但窦融却率河西诸郡,以及小月氏、诸羌等胡众,归服刘秀,
刘秀也未亏待窦融,对其加官进爵不断,
以至窦氏之隆,一门贵显,有“一公、两侯、三公主、四二千石,相与并时。
自祖及孙,官府邸第相望京邑,奴婢以千数,于亲戚、功臣中莫与为比者。
便是后来刘秀既死,刘庄继位,窦融长子矫诏,这等大罪之下,也未对窦氏赶尽杀绝,
窦氏在东汉一朝,虽有起伏,却一直是最大士族之一。
士绍拿窦氏举例,是认为刘备与刘秀一般,不是个薄情寡恩的君主,当不会做那鸟尽弓藏之事。
杨宏摇了摇头:
“刘豫州仁义之名广传天下,比之世祖或许不差,然其势其力却逊世祖远矣,
今曹公据有山东、河北之地,反倒与世祖更类,
子麟若欲效陶朱公辅越故事,资刘豫州而抗曹公,这单买卖只怕要亏!”
士绍却笑得更为灿烂:
“南海有谣,传唱曰:风浪越大鱼越贵!
时值刘豫州低谷之时,某与之支持,将来回报岂会少呼?”
他进而神色莫名,看向杨宏,沉声道:
“曹公杀名士、慢天子、杀后妃,天下诤义之士无不唾弃,
吾师不习南土,常患簲疾,为何宁去蜀中,而不就曹公,怀宇难道不清楚其中缘由?
怀宇就不曾想过,曹公便是一统山东、河北,难道就定能讨平天下?
今辽东未平,关中不定,凉陇巴蜀之地更是未服,
曹公一直不败,尚能以盛兵而制不服;
一旦曹公兵败,河北中原之地,难道就无反叛曹公之人?”
士绍之师许靖,三年之前受刘璋邀请入蜀,杨宏自是知晓,
其现已官除蜀郡太守,
再听士绍所言,他稍一思索,眼瞳不由紧缩,眸中亮色明灭不定起来。
士绍一直在仔细观察杨宏动作,如此才能确定是否说动与他,
现在见他如此表情,知道其已心动,便问道:
“如此,怀远还觉得弟这份买卖是定亏无疑否?”
杨宏没有回答士绍问题,眼中仍是闪烁着莫名亮色,思索片刻,他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子麟将其中形势剖析得如此详细,如此还真是看好刘豫州,那为兄便助你万事顺遂了!”
说着就笑着继续将手放在火炉旁边,烘烤起来。
这倒把士绍整不会了:
不是,你就这样祝我成功了?你难道不参一股?
从信中交谈内容来看,你也是喜欢豪赌之人,又喜欢经商,如此惊险,又收益巨大,寓赌于商之事,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不参与了?
“哈哈……”
杨宏见士绍怔楞半晌,眼神怀疑看着自己,再也忍之不住,大笑起来,
并用手掌狠狠抽了士绍背脊一击:
“叫你跟我耍心眼……”
“尔欲让我相助,直接说道便是,如此有趣之事,某也乐意之至,汝却遮遮掩掩,好不实诚!”
士绍一听,顿时明白自己被耍,笑道:
“怀远自己就非实诚君子,反倒说起我来!
那杨氏是愿意襄助刘豫州了?”
杨宏摇了摇头:
“我只说我愿参与,杨氏……
我父亲能在南中、交州布局之人,他定时不愿让杨氏涉足直接参与的!”
士绍懂了,不愿直接参与,那就间接参与呗!
无所谓,反正要得就是杨氏兵甲,这些物件也非能行事于明面之上,否则刘璋、刘表就该坐不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