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污蔑!
周田!
你敢血口喷人!”
“我敢吗?”周田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扩大了一丝,“去年三月,澜江峡口,南星号商船;前年腊月,临江水驿,商队‘被盗’。这两桩案子,卷宗可都还积在州府里呢。钱会长神通广大,想来是摆平了的?可惜啊,我手下有个老军书吏,眼神不太好使,记性却好得很,偏巧又是个爱写家书的……”
钱广进浑身一软,若不是管家眼疾手快在后面死命顶着,他几乎要瘫倒在地!
那肥硕的嘴唇哆哆嗦嗦,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倨傲和愤怒?
那些龌龊,那些见不得光的杀人越货、贿赂官员、伪造卷宗!
他以为深埋地底,再无人知晓的秘密!
这个魔鬼!
这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边关杀星!
他怎么会知道?还如此详细?!
不是虚言恫吓!
他是真的知道!
他有证据!
他真要捅破天!
“噗通!”
钱广进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他那张涕泪横流的肥脸瞬间埋了下去,以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周爷爷!
周祖宗!
饶命!
饶命啊!”钱广进的声音扭曲变形,带着崩溃的哭腔,“小人错了!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冲撞了真神!
您大人有大量!
饶了小人!
饶了金蟾商会吧!
您…您的条件…我…我全部答应!
全部答应啊!”
身后的管家和账房,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也跟着主子一起跪倒,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铺子里一片死寂。只有钱广进“咚咚”的磕头声和恐惧的呜咽声。
刘凯张大嘴巴,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这颠覆性的一幕。那个在东城呼风唤雨、连城主都要给几分面子的钱广进!
此刻竟如丧家之犬般跪地磕头求饶?仅仅是因为周东家的几句话?那几句话里,又藏着怎样恐怖的惊雷?
周田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滩蠕动的、代表着万象城商界权势巅峰的肥肉。他眼中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漠然。他缓缓抬起受伤的左臂,指着铺门的方向。
“‘风城皂记’,辰时开门。你金蟾的人,第一挂红,第一挂鞭。”
钱广进猛地抬起头,肥脸上混杂着汗水和泪水泥土,如同滑稽的鬼脸,但眼神里只剩下彻底的驯服:“是!是!小人这就安排!这就安排!
管事!快!快去召集所有东城铺面掌柜!
让他们带着红布、鞭炮!
全都给周爷爷的铺子披红挂彩!
赔礼道歉!
三日!
一刻都不能少!
立刻!
马上!”
管家连滚爬地冲了出去。
“另外,”周田的目光转向钱广进那绝望的眼神,“给你儿子带句话。半年内,再踏入东城一步,我就让他…这辈子都不用走路了。”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如同冰锥,“也省了坐车乘轿的麻烦。”
钱广进身体猛地一抽,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瘫软在地,声音哽咽得几乎要断气:“是…是…小人…明白…谢…谢周爷…不杀之恩…谢不杀之恩…”他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精神和生理冲击,双眼一翻,彻底晕厥过去,如同一摊真正的烂泥。
几乎就在钱广进晕厥的刹那,巷口金蟾商会那数十名青衣护院队伍,微微起了一阵骚动。为首几个头目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铺子里,阴影边缘的一个老卒。
正是那个昨夜射穿打手喉咙的汉子。
右手袖口极其轻微地一抖。如同鹰隼般锁定目标的杀机,精准地笼罩住那几个按住刀柄的护院头目!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那几个头目的身体!
他们只觉得一股冰冷尖锐的气息死死抵住了自己的咽喉和心口!
仿佛只要有任何一点异动,立刻就会步昨夜同伴的后尘!
几个人脸色唰的白了,瞬间僵在原地,按刀的手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再不敢有丝毫动作。
整个金蟾队伍就像被施了定身术,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那窝棚残余气味无声的飘散。没人敢动,更没人敢上前查看会长的情况。
他们只看到管家鬼哭狼嚎般冲出来,对着他们嘶吼了几句什么,然后又跌跌撞撞地分开人群跑了。
铺子里,刘宇轩无声地踏前一步,弯腰,动作迅捷如电,毫不留情地探出手指,狠狠掐在钱广进肥肉堆叠的人中穴上。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