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轩辕的态度非常和蔼,身后的哮天走过去,围着箕子嗅了嗅,认识一下这个主人的新朋友。
滚滚懒洋洋地走到箕子身后,忽然人立而起,厚厚的熊掌在箕子肩头轻拍了下,表示亲热。
滚滚拍得非常轻,箕子却是浑身一震,脸上立刻勉强地挤出点笑容,“那个——大商已亡,我们这些大商遗民,想找个偏僻的地方度此残生,绝对无意再在朝歌混了。”
姬轩辕摆摆手,往后一指,“王叔看吾之大军雄壮否?吾为大王亲封之司马,当为大王复仇,打下朝歌,恢复大商,王叔不如随我一同前往朝歌,何如?”
蜚廉颇为意动,在身后拉了拉箕子的袍子,箕子的手朝后悄悄摆了摆,一脸正色,“吾老矣,无意再立于朝堂之上,请司马放过我这个老头子吧。”
“若能为我们这些亡国之民安排一个养老的去处,那就不胜感激之至了。”
姬轩辕挠挠后脑勺,“王叔的要求让我很为难啊——咦?对了,东夷大陆那边,海外有个大半岛,那上面有很多野人部落,性情还是比较温顺的。”
“那里刚刚被攸侯喜的队伍屠杀了一遍,地广人稀,十分凄惨。王叔实在不想留在殷商大陆,不妨带着这些人去那里安身,当可统治那些部落,建立王国,于海外称王,亦美事也。”
箕子一躬到地,“多谢司马成全。”
姬轩辕一伸手,熊妹递过来羊皮纸和鹅毛笔、墨水。姬轩辕写了封敕令,“王叔拿这封信,当可顺利通过陈塘关,到东夷大陆后,去青丘找涂山小月,借青丘的海船即可渡海。”
箕子接了羊皮敕令,拉着蜚廉就走。蜚廉颇为不解,“看姬司马的语气是要赶走周人,恢复大商啊,王叔为何不让太子回朝歌继位?”
箕子长叹一声,“你没看见那两头猛虎和那只金钱豹?正紧盯着咱们俩呢。姬司马是东夷的大王,枭雄也,即使真的扶保太子在朝歌登基,也是立个傀儡,便于收复大商人心。”
“这样野蛮凶恶的化外之王岂能真心扶商?一旦他在朝歌站稳了脚跟,作为傀儡的太子,立有性命之忧。”
“现在他愿意给我这个前朝贵族安排个地方养老,已经很不错了。他借此排除异己,咱们也正好带太子避祸。”
“汝子恶来跟他在西征战场上有交情,女防还跟他一起出使过西岐。汝若想投夏,可随他而去,我一定要保着太子去海外,为子姓江山,保留苗裔。”
蜚廉拍拍胸脯,“王叔你太小看我了,吾受大王大恩,怎可投夏?这就随王叔去海外。至于儿孙,自有他们的命数,我就管不了了。”
当下,蜚廉和箕子带着五千部众,拿着姬轩辕的敕令,缓慢而坚定地奔陈塘关而去,最终目标——海外某半岛。
箕子和太子的后代后来在那个半岛上繁衍,成了一个宇宙大国。他们的地图上,殷商大陆和东夷大陆也是他们的国土,那个——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狂妄。
目送走了箕子一行,姬轩辕下令,“扎营,修整两日,然后日行三十里去朝歌。”
身边的熊妹有点担心,“你的新妃子妇好可跟周人打仗去了,咱们不是应该星夜兼程赶路去帮忙么?”
姬轩辕摆摆手,“我给她当了好几个月御者,对她的作战思路很了解,她不会贸然跟人拼命的。咱们一路疾行,士兵过于疲倦,既然朝歌都已经丢了,再赶路就没有必要。”
“待咱们修整好了,一举击破周军。”
“与狼共舞,你持我司马虎符,马上去跟妇好联络。若是真的出了意外,妇好战败,你带败军向我军方向撤退,并马上放金雕回来,咱们好安排救援。”
姬轩辕在路上日行八十里几天,等到了日行百里的后续部队。
这么长时间过去,瑶姬已经开始在玄女部落当酋长了。这次随后续部队到来,瑶姬带来了玄女部落豢养的好几只金雕,让姬轩辕作战联络使用。
玄女部落的士兵一直是九天玄女带着的,瑶姬并没有指挥作战的任务,她这个酋长跟着过来干什么呢?
这个——理由是“随军照顾轩辕大王起居”,主要原因是,妹妹精卫大着肚子,还有一个多月就临产了。孩子在肚子里,就被姬轩辕确定为大夏王国的继承人。
瑶姬不嫉妒妹妹,可她也需要一个玄鸟部落的继承人,所以——追着姬轩辕到殷商大陆来求子……
熊妹倒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能怀孩子,她带着猛兽小队过来,是跟在姬轩辕身边当保镖的。
当初姬轩辕单人翻越界山,她爬不了那么高没办法。现在有机会,一定要跟在老公身边。
她的手弩在东夷大陆和殷商大陆独一份,已经练得相当厉害了,还练出了一手近距离飞镖的本事。
森林里练出的速度,让熊妹敏捷得像豹子,搁到哪块大陆,熊妹都是个优秀贴身女保镖。
现在要是再遇到老虎,靠手里的小弩,熊妹已经很自信能单独应付了。
…………
朝歌北郊,妇好率七千战兵列阵,对面——是接近四万大军。
周人的两个师居中,三百辆战车打头,后面是一个混成师,主要是步兵,包括一个营的骑兵。
占领了朝歌后,周人完全有能力装备更多的战车,但没必要,战场没那么宽的作战面,再多的战车没有意义。
三万多贵族私兵簇拥在周人两个师主力的两翼,排布得无边无际,旗帜林立,数也数不过来。
妇好凛然不惧,她的概念里,子姓贵族都是胆小怕事、首鼠两端之辈,只要自己打败周人,这些贵族没准就随风倒到自己阵营来了。
然而,妇好是单纯的战将,揣测人心的本事可比不上姜尚这个可称政治家、军事家的高人。
有种心态叫“皈依者狂热”。子姓贵族在纣王麾下的时候,争权夺利,怠工反叛,无所不用其极。
到了新朝,为了向新主子邀功,表明自己有用,一个个的突然变得积极勇猛异常。
不待周师和妇好的军队交战,大批贵族私兵就从两翼蜂拥而上,甘当炮灰。
妇好长叹一声,王兄给自己的遗诏说得一点没错。除了箕子带走的那些正义之士,剩下的满朝贵族都是奸臣,都应该被诛除。
子姓贵族没有旁观,敌众我寡,这仗危险了,不过妇好还是决定试一试。
她的试探性攻击只带了战兵,辅兵都被他留在了北面的殷城,就是便于关键时候撤退。
妇好命人吹起号角,四十头大象带着一千步兵,昂然而出。
身上挂满了青铜甲的黄金战象部队,是殷商的王牌。
大象扬起鼻子,迈开四个大粗腿,冲向敌阵,发出令人恐怖的齐鸣。浑身巨大的青铜甲,叶片撞击,发出哗哗的金属声。
历史上,没有东夷和殷商之间的界山,象兵部队早早被纣王派去镇压东夷反叛了,《吕氏春秋》记载,“商人服象,为虐于东夷。”
纣王的主力精锐在讨伐东夷的战斗中,没有及时赶回来,才造成了牧野之战的失败。
这个世界,由于界山和陈塘关的存在,讨伐东夷的大军出发晚了,在牧野之战后赶了回来。虽然依旧没救得纣王,但终于是对上了周国的大军。
象兵一出,威风无比。贵族私兵向象群射了两轮箭,打在厚厚的青铜甲上叮当作响,根本破不了防,简直是在给大象挠痒痒,
随着象兵的奔跑靠近,象背上和身后小跑的士兵的标枪倒是扔到了贵族私兵的阵营里,造成了大量的杀伤。
死在标枪下贵族私兵不怕,可再不跑大象的巨腿就踩到脑袋上了,非被踩成肉酱不可。私兵们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作为炮灰的贵族私兵狼奔豕突,慌不择路,跑得漫山遍野。
初步接战后形势有利,妇好令人擂起了战鼓。
五十辆战车紧随象兵背后出战,恶来手提青铜钺,率领前师跟着战车部队发起了冲锋。准备借击溃敌军前锋的威势,一举冲垮周军防线,奠定胜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