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结果不负众望。”
声音淡然，秦征眼中一片平静。
“当赢下最后一场比斗的瞬间，我的心，刹那间就被前所未有的轻松填满了，空前的危机消弭，长空武馆的颜面毫发无损，我也可以继续过我平静的生活，安心修行了。”
“秦征，你这小子还真有点怪！一点都不像个年轻人！”
望着神色沉静的弟子，袁慎失笑道。
“你说话的口吻，听起来倒像我这个年纪的糟老头子了，这样可不好，年轻人之所以年轻，就是因为他们身上有着蓬勃的朝气，意气永远昂扬，做什么事想到就去做了，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狠狠撞上去，撞的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有些时候，一腔孤勇远比谋定后动来的有效，很多事，距离大功告成就差这临门一脚！秦征，要珍惜自己的青春啊，不要太过压抑自己，年少时驰骋的风，比金子都贵，不要等老了，再去找寻昔日的青春。”
认真看着面前的秦征，袁慎语气带着教导的意味。
到了他这个年纪，才更能明白青葱岁月的难得可贵，那是一个人生命中最珍贵，最富活力的岁月，这段岁月可能就占据漫长生命中的一小段，可留下的回忆却足以充实整个人生。
他不希望宝贝弟子的黄金岁月全都投入到枯燥的修行中去，修行固然重要，可却不是生命的全部，他不想秦征老了再后悔。
“师父，今后我会试着改变的。”略微默了默，秦征开口说。
他何尝不想像一个正常的少年一样去疯去闹，去肆意挥洒自己的青春？
可现实是残酷的，之前刚醒的那段时间，升学压力、经济压力一同袭来，几乎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尽管后来凭借面板冲破了这两重封锁，可使用面板产生的代价，又化作新的压力，沉淀心头。
在如此重压下，之前的他除了逼着自己咬牙前进外，再无他法。
“你今年也十八了，身板样貌修为，无论从那个方面看都是一个棒小伙，难道就没想着在学校里谈个恋爱找个马子什么的？”
袁慎嘿嘿一笑，遍布酒气的面容此刻看上去竟有些猥琐，丝毫不见往昔的威势。
“以你小子如今的实力，在你们那劳什子三中，成绩应当名列前茅才是，就没有女同学对你这尖子春心萌动？不应该啊。”
“师父！”
袁慎此言一出，秦征沉静的面色骤得一变，霎时有点窘。
想他秦征过往虽然阅片不少，可却实打实的是个纯阳之身，面对袁慎的直言不讳，一时竟有些招架不住。
“你小子害羞个什么劲？男人找女人天经地义，难道你小子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做个老和尚不成？”
看见秦征面上的窘迫，袁慎更来劲了，自己这个弟子，从认识起就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像眼下这样略显气促的模样，着实少见。
“练武练武，练到最后，求得不就是一个逍遥自在么？喝最烈的酒，拥最美的女人，声威名望震古烁今，修武之人的一生，再完美也不过就这样了！”
“秦小子你可别学那些西域的苦行僧，他们那些人读佛经把脑子读坏了，居然搞出什么禁欲灵修来，尽是些反人性的东西！”
袁慎冷哼一声，对口中的西域僧人颇为不屑。
“习武之人修武强身，为的就是突破自身极限，争求无拘无束，以肉身横渡苦海，证得大自在！压抑自己的本性，用苦难折磨自己，这般修行，能修出个什么名堂来？”
“反正我是没听说那帮苦行僧里出过什么厉害的人物，华国区七位大宗师，只有一位出身佛门，可那位大宗师出自正统的佛门禅宗，与密宗的那帮家伙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快意恩仇，肆性而为，这才是武者这个古老群体内里最核心的特质，是活力之源泉所在！”
将目光投向秦征，袁慎笑了笑。
“秦征，趁着现在还年轻，尽情去放肆吧，你可以冲动可以不计后果，只要行事皆出自本心，底，师父我替你兜着。”
话落，袁慎话锋旋即一转。
“当然，你惹祸也得悠着点，别一下就捅出个大窟窿来，要是惹到那些宗师大宗师的儿孙子弟们，那师父我，也只能陪着你一同完蛋咯！”
“师父，惹祸我不擅长，也不喜欢，弟子平生唯一的爱好，就是练功修行。”
知道袁慎是在说揶揄的玩笑话，秦征面含淡笑，缓声说。
“你小子，忒没意思！”
无奈的斜了秦征一眼，袁慎背着手，徐徐转过身，向后走去。
“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身形渐远，袁慎口中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
“弟子告辞。”
向着袁慎远去的背影轻轻一礼，秦征目送袁慎离去，直至彻底消失，才缓缓转过身，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此刻，夜色已深，天穹上星罗棋布，清凉的晚风穿过大门，途经秦征身侧，给他带来了丝丝清爽。
走过空无一人的长廊，很快，秦征回到了外馆。
此时，外馆里空荡荡的，原本拥挤、布满桌椅的宽阔场地，眼下却焕然一空。
显然，在不知某个时候，武馆里的弟子已经将失去用处的杂物都收拾掉了。
看着眼前空旷的一幕，秦征可以想象，明天之后，外馆又将恢复昔日的模样，黑色拳桩林立，弟子们对练的交击声，呼喝声不绝于耳。
身形稍顿，秦征迈开步子，大步离开了长空武馆。
方踏出大门，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的夜风就迎面吹来，轻拂过秦征的面颊，并迅速驶向身后。
这股格外冰冷的夜风，似乎是天气即将骤变的信号，没过一会儿，天上就下起了绵绵细雨，混合着夏日夜晚不息的凉风，透发出阵阵直令人骨髓生冷的寒意来。
眼疾手快拦下了一辆飞驰的出租车，秦征利落拉开车门，行上回家的路途。
窗外雨滴砸落在玻璃上，不住发出噼啪声响，可秦征浑然不觉，他的目光，一直望向窗外，欣赏着雨中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风景。
华灯初上，城市里炫目的霓虹灯此刻已全数亮起，彼此之间争奇斗艳，缤纷迷离的色彩透过粘连在车窗上的小雨滴，模糊而又梦幻的映入秦征的眼帘，带着一种空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