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于幽深林莽的洞穴内,顾言盘膝而坐,其身姿凝定如古松。
细长的手指轻轻舞动,顷刻间,数道精妙的法诀随意而出,神速地引动空间。
珍贵的宝材自储物袋中翩然飞出,在旋绕的火焰中,逐渐融化成流动的光华,整个过程宛如云水流转,自然而然。
灵气与火光纠缠缭绕,仿佛龙腾凤舞,一枚玄铁色的剑胚缓缓悬浮在顾言面前。
随着流光的汇聚,剑胚内部得到了某种修复,一道道繁复的禁制如细雨般洒落。
他精心祭炼着这柄剑,每一日的努力从未间断,使得这柄阎罗戮妖剑日渐显露出其可怕的威力,重现了巅峰时期的部分风采。
顾言满意地结束今日祭炼后,吩咐有些雀跃的阎阎,道:“你等会为我护法。”
遇上虚灵商队和孙桀,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近些天,他都会外出杀妖,磨砺体术,摸尸取材,收取灵性,收获颇丰。偶尔也会遇到逃窜的劫修和不长眼的魔道弟子,皆被他顺手除魔卫道,充实了储物袋。
如今炼气圆满,换血塑脉亦已功成,筑基已是迫在眉睫之事。
“筑基之路,选择甚多,不可不慎。”
顾言目光深邃,并未急于吞服那枚范红长老炼制的紫元丹。他心念一动,数十枚玉简凭空浮现,环绕身周。
这些都是他先前用海量宗门贡献点兑换来的各类功法典籍,涵盖五行、剑道、气修乃至一些偏门左道。
虽有《苍清一气诀》打底,疑似先天剑体,但《苍剑真解》残缺,前路不明。贸然沿着苍剑道人的路走下去,风险难料。转修他法,又恐根基不合,自毁前程。
“唯有借助残玉推演,博采众长,寻出最适合我的道基之路。”
他并非优柔寡断,而是深知筑基一步定乾坤,必须找到与自身最契合、潜力最大的道路。
计议已定,他将紫元丹含入口中,任由澎湃药力在体内蕴而不发,神识则带着诸多功法的感悟,骤然沉入残玉空间。
筑基!筑基!筑造的是大道之根基,成仙之根基。庸碌之辈借助丹药外力取巧,虽能一时突破,却失了对道的亲身领悟,根基不稳,道途难远。顾言心性坚韧,绝不愿如此。
残玉空间内,顾言的化身显现。他并未立刻尝试凝聚苍剑道基,而是依据兑换来的不同功法,开始模拟推演。
时而,他化身周遭星光点点,尝试凝聚星辰道基,感悟那引动星辰之力的玄妙,却总觉隔了一层,难以真正契合;时而,周身雷光闪烁,模拟雷霆道基,体会那煌煌天威般的淬炼之力,却感到与自身苍清真元的温润生机隐隐相斥;时而,又尝试融合数种五行功法,构建五行轮转道基,虽看似稳固,却失了剑道的锋锐与一往无前。
一次次推演,一次次模拟。紫元丹的药力在残玉空间内被飞速消耗,支撑着这庞大的计算与模拟。顾言心神高度凝聚,仔细体会每一种道基的特性、优劣,以及与自身苍清真元、剑道感悟、乃至体修根基的融洽程度。
他发现,苍剑道基虽因功法残缺而最难推演,但其蕴含的木、剑、气、生机等多重道韵,竟与他自身的情况最为契合,仿佛量身定做。
尤其是那以气御剑、生生不息的特性,远非其他单一或简单组合的道基可比。
终于,在尝试了数十种可能性后,他再次将目标锁定在苍剑道基上。这一次,他融合了从其他功法中借鉴领悟的气道变化与生机流转之法,试图补全那残缺的部分。
气随心动,木主生发,剑意凌厉。三者在他精妙的控制下,开始尝试交融,一个蕴含着勃勃生机与无匹锋芒的道基雏形,缓缓在丹田浮现。
“嘭!”
就在他以为有所突破,即将窥见门径之时,那道基雏形猛地一颤,其内三种道韵的平衡骤然被打破,相互冲突,瞬间溃散开来!
残玉中的化身随之炸开,神识激荡着退回体内。
“嘶……还是不行么?”顾言睁开眼,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脸上却并无太多沮丧,反而多了一丝明悟。
“不同功法衍生的特殊道基,各有玄妙,如星辰、雷霆、火莲……皆是蕴含独特法则。苍剑道基融合木、剑、气、生机,其复杂与强横,远超寻常,难度自然极高。”
他长舒一口气。
“看来,此道虽难,却最合我意。其他道路终究差了几分圆融。只是,缺少了关键的《苍剑真解》,想要强行筑基,仍需更多积累与感悟,不可操之过急。”
虽然此次尝试未能成功突破,但通过对大量功法的推演比较,顾言不仅对自身道路更加明确,更对气、木、剑三道的理解提升到了新的层次,积攒了无比宝贵的经验。这枚紫元丹,并未白费。
……
营地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人脸忽明忽暗。
陈川挪了挪身子,靠近了些,忍不住问:
“刘兄,你们道院里头,平常都过什么样的日子啊?”
孙桀披着刘青峰的皮囊,脸上露出个苦哈哈的表情:
“唉,道院里规矩大得很。成天不是闷头修炼,就是对着那些天书一样的道经发呆。隔三差五还有师兄考校功课,日子过得……啧,真不轻松。”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模仿起正道弟子的口吻倒也有模有样。
这几天处下来,两人倒是熟络了不少。
孙桀咧嘴一笑,话锋转了回来:
“怎么?陈老弟动心了?想不想进咱们苍清道院?”
“我看你这年纪,这身手,根骨也错不了,不是没机会,值得去闯闯看!”
“嗯,是有这个念头。”
陈川点了下头,又有些犹豫。
“可我哥那意思,是想跟着阁主去齐云城……我总不能撇下他自己走吧……”
他眉头微微蹙着,话里带着几分拿不定主意。
“修行这码事,耽误不得啊!”
孙桀装出吃惊的样子,拍了下手,语气也变得恳切起来:
“陈老弟,你要是真拿定了主意,就别被旁的事绊住了脚。修行为大,这可是头等大事!错过了,以后拍大腿都来不及!”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阁主对我们兄弟有恩情在……”
陈川摆摆手,话是这么说。
但他心里,那份去道院的念头像野草一样长。
跟着阁主虽好,但终究是寄人篱下,不是长久之计。
再说,道院里……或许能再见到梁道友呢?
“不好了不好了!”
两人正说着,一个商队伙计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出什么事了?慌里慌张的!”
陈川站起身。
伙计凑到他耳边急促地说了几句,陈川脸都白了,一把抓住伙计的胳膊:
“你说什么?!阁主和我哥被妖兽围了?!快说!在什么地方?!”
他急得没留意,身后那“刘青峰”嘴角扬起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很快又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