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怨气如此深重!那具红衣女尸,恐怕不是意外落井死亡,而是与这座被惊扰、被强行改造的元代墓葬有着莫大的关联,或许是殉葬者,不对,时间对不上,元代太久远了,也许是后来被填入井中镇压怨气的牺牲品?瓦匠李二小前年翻修井台,恐怕是动到了这八门锁盘附近的结构,无意中破坏了某种微妙的平衡,才让这被镇压了数百年的怨气和煞气彻底爆发出来。
我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死死锁定那八门锁盘,要平息怨煞,仅仅找到骸骨恐怕还不够,必须解开这锁盘之谜,或许才能真正触及根源。而且那半颗逃逸的黑水心,其邪异能量是否也被这古老的墓葬金井和滔天怨气所吸引,潜藏在此?因为我和二呆进来的羊尾巴胡同离着这里并不算远,黑水心有概率和这里的煞气感应,被吸引至此。
井水冰冷刺骨,腥气熏人,但我此刻的心神完全被这面井壁上的八门锁盘所牵引,趟着水凑得更近,我几乎将脸贴到了冰冷的青石板上,借着油灯摇曳的光线,仔细审视着每一个细节。
锁盘的材质是某种坚硬的石材,还有青金石的脉络镶嵌,历经井水浸泡和岁月侵蚀,表面依旧光滑,刻痕深邃清晰。
八门符号古朴苍劲,带着元代石刻特有的力量感,绝非近代仿制,锁盘中心那个微微凹陷的圆点触手冰凉,似乎是由某种特殊的金属镶嵌而成,与周围的青石严丝合缝。
“生门在艮,死门在坤……”我口中默念着奇门遁甲的口诀,手指在冰冷的刻痕上缓缓移动,感受着那细微的能量流转。
这八门锁并非死物,其设计暗合奇门遁甲生克变化之理,若强行破坏或推演错误,极可能引发更可怕的连锁反应,比如井壁崩塌、煞气倒灌,再不济触动墓葬更深层的防御机关对我来说也是阻碍。
就在我全神贯注推演之际,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锁盘下方,靠近水面的地方,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那缝隙隐藏在砖石接缝和厚厚的水苔之下,若非我凑得极近且感知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我心中一动,抽出腰间的匕首,小心地用刀尖刮去缝隙周围的苔藓和淤泥。随着污物的清除,一条笔直的、人工开凿的细缝显露出来,长约一尺,宽仅一指,缝隙边缘平整,显然并非自然形成,更像是一道隐藏的暗门边缘。
我心中一个念头闪过,难道这八门锁盘或许不仅仅是一个象征性的机关,它本身可能就是开启某处通道的钥匙孔?
而那暗门之后,很可能就是这元代墓葬金井真正的核心,或者是那红衣女尸被秘密封存、与怨气源头紧密相连的地方,当然,甚至也可能是那半颗黑水心被吸引至此的藏匿之所。
我尝试用匕首尖沿着缝隙轻轻撬动,但缝隙严丝合缝,纹丝不动。显然没有正确的方法,蛮力是无法打开的。
“看来,破解这八门锁盘,是找到答案的关键了。”我收回匕首,目光再次投向那复杂的卦象与门符。
井水冰冷依旧,腥气更加浓烈,仿佛那暗红色的液体中正有无数的眼睛在窥视。
我站在齐大腿深的水中,面对着这面承载着数百年怨煞与秘密的井壁,如同站在了历史与幽冥的交界处,解开这八门之谜或许就能揭开红衣女鬼的真相,平息罗家之祸,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失落黑水心的线索,这关乎我和二呆怎么回到我们的时间线。
时间紧迫,老太太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咽气,我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腥锈味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黑牙之力在识海中急速运转,调动着所有关于奇门遁甲、元代葬制以及风水煞局的知识,开始全力推演这八门锁盘的开启之法。
“天盘值符落离九,地盘丁奇在兑七,死门临坤,被乙奇所克,生机当在震宫?”我指尖划过代表震卦和伤门的符号,眉头紧锁自言自语:“不对,伤门主刑伤,凶险异常,与此地界水生机不符。”
油灯的光晕在幽暗的井肚里晃动,将我的影子投射在布满刻痕的井壁上,扭曲变形,井水的暗红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粘稠,如同凝固的血浆,死寂中只有我的心跳声和趟水时细微的哗啦声在回荡。
“坎陷于北,死门当令,但物极必反,阴极阳生,艮为山,为止,亦为转机之始。界水走山的局?”我的目光猛地锁定在代表艮卦和生门的符号上。艮卦如山,厚重稳固,生门主生机、希望。在这死气弥漫的凶煞之地,生机往往藏在最厚重、最不易察觉之处。
“中五寄坤,值符落兑,天盘乙奇加临地盘丁奇,乙木逢丁火,木火通明,生机暗藏,那么……值使门为开门,开门属金,旺于申酉,落乾宫。”
我脑中灵光一闪,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生门在艮,可绝不是答案,真正的启动枢纽,或者说钥匙,应在代表开门的乾宫之位,乾为天,为首,为统领。
我立刻将目光投向八门锁盘最外圈的乾宫卦象,以及中间对应的开门符号,乾宫的刻痕似乎比其它区域磨损得更加光滑,开门符号中心那个小小的圆点也似乎更加深邃。
“就是这里!”我心中笃定,破解的关键,在于以特定的顺序和力度触动乾宫开门之枢,引动奇门流转,方能开启生门通路。
不再犹豫,我伸出右手食指,凝聚起一丝极其精纯的黑牙之力,这当然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最精准的能量引导和触发,指尖带着冰冷的触感,稳稳地点在乾宫开门符号中心那个小小的凹陷圆点上。
触感冰凉坚硬,毫无反应。
“诶?不对么?量化为七,飞伏入中。”我回忆着《奇旨归》中关于奇门能量流转的秘法,指尖力量微调,和开启天坑大金属门一般,将黑牙之力转化为极其细微、带着特定震荡频率的能量丝线,如同无形的探针,顺着那开门符号的七个转折节点,小心翼翼地注入其中。
紧接着一声极其轻微、仿佛金属内部琴弦被拨动的震颤声响起,在死寂的井肚中清晰可闻,乾宫开门符号上,那代表旺的细微刻痕,瞬间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如同烧红烙铁般的暗红光芒,这光芒一闪即逝,似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