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寻宝人 第1057章 旧城杂院2

作者:吉小仙 分类:悬疑 更新时间:2025-06-27 12: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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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干瘦的老头,穿着脏兮兮的、看不出本色的破棉袄,佝偻着背,手里还捏着一杆没了烟锅、只剩光秃秃铜烟嘴的旱烟袋。

“谁……谁呀?”老头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痰音,警惕地打量着我和我搀扶着的、脸色惨白如纸的二呆,他嚷嚷道:“大清早的咋咋呼呼干什么?是佛爷么?这杂院没有值钱东西,看上什么随便拿”。

得嘞,怨不得寂静呢,敢情人家这是都还没起呢,这老头还把我和二呆当了贼人。

还不等我解释,紧接着他旁边那扇门也开了半扇,一个同样干瘦、头发花白凌乱的老太太挤了出来,她身上罩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磨得油亮,手里还拿着半件没缝完的破棉袄,针线还别在上面。她看到我们,尤其是看到二呆胸口那大片被血浸透的纱布,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惊恐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哎哟喂!这后生是咋了?血呼啦差的!”老太太的声音尖细,带着老北平特有的腔调,“都快瞅瞅诶,这二位打哪儿来的啊?这穿着我不认识。”

“吵吵啥呢?”又一个粗嘎的声音响起,来自我们正对面、靠着那棵大槐树的一间屋子,门被猛地拉开,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穿着厚实旧棉坎肩、敞着怀露出里面灰扑扑汗衫的汉子走了出来。

他国字脸,浓眉大眼,但眼袋浮肿,眉宇间锁着深深的愁苦和生活的重压,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壮实、但脸上带着怯懦和操劳痕迹的妇人,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用破棉被裹着的、只露出小脸的婴儿,婴儿睡得正沉。

“金龙大哥,冯嫂子,你们看,咱这小院子也遭贼了,这可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这俩人也真会挑地方,咱这连能换俩大子儿的物件都不好寻么”。那捏着烟袋的老头指着我们,声音发颤。

那叫金龙的壮汉看到我们,尤其是看到二呆胸口那惨状,浓眉猛地拧成了疙瘩,倒吸一口凉气,拱手说道:“这二位爷,这是碰上横道劫道的了?还是……”他的目光在我们身上破旧但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衣物上扫过,又落在二呆那件被血污和药粉弄得一塌糊涂的衬衫上,眼中惊疑不定。

“咳咳……”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院子东头一间相对整洁些的屋子里传出,那扇糊着半新不旧高丽纸的门也开了。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但还算体面的青色长衫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身形瘦削,面容清癯,带着一种落魄文人特有的斯文气,只是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他手里捏着一支秃了毛的毛笔,指尖还沾着墨迹,他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圆框眼镜,看清院子里的景象,特别是看到二呆的伤,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诸位这是?”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旧时官话口音,目光扫过我们,最终落在我脸上,带着探询。

“荣三爷,您也出来啦?”那抱着婴儿的冯嫂子怯生生地招呼了一声。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和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聚焦在我们身上,我迅速扫过这四户人家,结合他们的位置和刚才零碎的称呼,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各位街坊,实在对不住,大清早惊扰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带着一丝强装的BJ腔,搀着几乎站立不稳的二呆,对着众人拱了拱手,接着说:“在下姓周,这是我兄弟,姓于排行老二。我们遭了难,被人追杀,慌不择路才闯到这里。我兄弟受了重伤,急需找个地方缓缓。敢问各位,此处……是北平城哪条胡同?眼下是哪年哪月了?”

“周爷?”那叫王金龙的壮汉上下打量着我,又看看我扶着、明显气息奄奄的二呆,脸上的惊疑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劳动人民特有的混杂着警惕和一丝同情的复杂神情,他接着说:“这儿是南城羊尾巴胡同,年份?眼下是民国十六年,腊月二十二了,眼瞅着就祭灶过小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声音低沉了许多,“这年月兵荒马乱的,城外头天天打仗,城里头唉,也不太平。”

民国十六年,那便是1927年,我们回到了六十多年前,那是谢道爷、林南星沈北灵叱咤风云的年代。

王金龙的话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我和二呆的心上。

二呆的身体猛地一颤,靠在我身上的重量骤然加重,他死死盯着王金龙,又猛地环顾这个破败的院落,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我的心脏也沉到了冰点,果然,那诡异的传送,那扇奇门遁甲的巨门,将我们抛离了时间的锚点,直接坠入了历史的夹缝,这里是1927年岁末的北平。

林南星的半个黑水心竟如此恐怖,它不仅能扭曲空间,更能打破时间禁锢。

“民国十六年……腊月二十二……”二呆靠在我身上,喃喃重复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眼神空洞地扫过这个破败拥挤的院子,扫过那棵虬枝狰狞的老槐树,扫过树下那片平整得诡异、残留着干涸黑渍的泥地,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次颤抖都牵扯着胸口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痛楚,额头上冷汗涔涔,脸色比地上的残雪还要惨白。

“周……周爷?于二爷?”那个捏着秃烟嘴的老头,老烟鬼,小心翼翼地往前凑了半步,浑浊的眼睛在我们身上转悠,带着底层人特有的精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您这伤可耽搁不得啊!这兵荒马乱的,城里的洋大夫都跑得差不多了,药铺子也都关了张。”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那个拿着破棉袄的老太太,也就是刘大娘,打断了。

“死老头子,叨叨啥!没看这后生都快站不住了么!”刘大娘白了老烟鬼一眼,声音尖利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麻利劲儿,她几步走到我们跟前,浑浊的眼睛里那份怜悯压过了惊恐,她对着王金龙和他媳妇冯氏喊道:“金龙家的,快把你家那小耳房拾掇出来,铺上点干净稻草,去灶上烧点热水,荣三爷劳您驾,您屋里还有半瓶烧刀子吧?先拿来应应急。”

她又转向我和二呆,语气缓和了些,带着一种近乎母性的急切:“周爷,于二爷,甭管打哪儿来的,到了这地界儿,先顾命要紧,先把人扶进去躺着。”

王金龙和冯氏对视一眼,冯氏抱着孩子有些犹豫,王金龙浓眉拧了拧,看着二呆胸口那触目惊心的血污和惨白的脸色,最终重重叹了口气:“唉,跟我来。”他转身走向靠着槐树那排屋子最边上的一间低矮小屋,推开了吱呀作响的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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