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为了毁尸灭迹，为什么不将迈克尔和艾米丽尸体所在的集装箱也推入海中呢？”
“正是因为王松没有这样做，我才更倾向于他没有同伙，这整个计划都是他独自谋划的，只不过他利用了你，还利用了另一个人。”
“还有谁被他利用了？”蒋慧慧不解的问，“你不是说他没有同伙吗？”
“被王松利用的两个人，其一是你，王松让你活下来，让你来讲述你看到的情况。而另一个被王松利用的人没有活下来，那人是他的帮凶，但也死在了王松的手里。”
蒋慧慧目眦欲裂，意识到了侯伟说的这名死在王松手里的被他利用的人是谁了，不禁失声喊道：“你是说卢瑟夫就是王松的帮凶！？”
侯伟点点头：“这是合乎逻辑的推测。”
“不可能的呀！卢瑟夫一开始就死了。我最先见到的就是卢瑟夫的遗体啊。他住的那间红色集装箱里还被人放了火，他怎么可能是王松的帮凶呢？”
“您当时见到的趴在红色集装箱床上的卢瑟夫，真的已经死了吗？是王松告诉你人大概率是死了，而您和王松去查看情况时，红色集装箱由于燃起火，您没办法进入集装箱内近距离查看卢瑟夫的情况。这把火为什么只在集装箱的门口烧，而没去烧卢瑟夫的尸体？您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蒋慧慧不禁汗毛根根竖立，一种难以言明的寒意令她不自觉的颤抖着，“难不成那个时候卢瑟夫是在装死？”
“很有可能。王松让您亲眼确认过卢瑟夫的情况后，就带您去查看艾米丽和迈克尔的情况。在此期间，装死的卢瑟夫可以从集装箱的窗户脱离，他穿上黑色运动服、戴上小丑面具，躲起来等待下一幕戏的开场。”
蒋慧慧双眼无神的说：“在我被王松领着去看艾米莉和迈克尔的尸体时，卢瑟夫躲进了王松的橙色集装箱里……”
“我认为很有可能是这样。”
“所以王松是和假扮成面具人的卢瑟夫假装厮打，就是演给我看的？”
“这应该是两人事先商量好的。当时王松说的话就很奇怪，如果他真想替您拦住杀人狂，给您争取逃脱的时间，他就不应该让您往住的集装箱跑，而是应该赶紧往码头外面跑。即便不能开车逃跑，也可以往圣塞里诺村跑。无论如何，他让您躲进旁边的集装箱，都不是个好建议。”
蒋慧慧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其实之后也想过，为什么他当时让我往我自己的房间跑？他都能用脚把锁上的门踹开，戴面具的杀人犯当然也可以，我躲进集装箱，就没了退路了。”
“您当时太慌乱，听了王松的话，返回了自己住的集装箱。而就在这个时候，王松突然暴起，将卢瑟夫假扮的面具人杀死，他将自己的衣服套在卢瑟夫的尸体上，然后将他的脸毁容。他自己则是换上面具人的服装，前去开卢瑟夫的那辆越野车。
“等您发现卢瑟夫的尸体，误以为那就是王松后，真正的王松就开车进行计划的最关键的一步：将红色与橙色的集装箱撞入海中。他是绝对不会让您再进这两个集装箱的。您一旦进入红色集装箱，就会发现集装箱内没有卢瑟夫的尸体，就会产生怀疑。
“这是王松绝不愿意看到的，他必须把这两个集装箱撞入海中，彻底毁尸灭迹。调查人员只能靠您的讲述来复原案发经过。而您看到的都是王松让您看到的，您讲述的、被当做事实的经历也就成了王松想要的现实。”
“王松利用了卢瑟夫骗他一起杀害了艾米莉和迈克尔，然后王松把卢瑟夫也给杀了，只有他自己逃脱升天？”
侯伟点点头：“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在逻辑上是说得通的。是王松欺骗了卢瑟夫，两人因为某种共同的利益，将艾米莉和迈克尔联手杀害。卢瑟夫相信了王松的谎言，以为把您骗过后，他就可以退场了。毕竟只要事后说他当时只是昏过去了，没有生命危险，应该就能糊弄过去。但卢瑟夫没想到的是，在王松原本的计划中就没打算让他活着。”
“可是——可是王松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处心积虑的杀死三名同伴的理由是什么呢？”
侯伟无奈的说：“这就只有王松和那三个死在他手中的人清楚了。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就不是我能靠推理推导出来的了。不过仔细想想，那三名被害人都不太正常。
“艾米丽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迈克尔散漫随性、毫无责任感，而卢瑟夫更是个表里不一的混账王八蛋——他接受了王松联手杀人的提议。这四个人搞在一起，闹出什么外人不得而知的纠纷，也没那么难以想象。”
蒋慧慧痛苦的闭上眼睛，在心中对16年前倾心的高大英俊的男生喃喃低语：我只是你眼中可以利用的白痴吗？你究竟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把我拽进你的计划中？那几天里你总是说给我添麻烦了，那是真心话吗？你带给我这么多的痛苦回忆，只靠几句给你添麻烦了就能遮掩过去吗？你说的对，我真的不了解你。
泪水不争气的滑落眼角，蒋慧慧在哀悼自己心中所剩无几的纯真，终究还是连这仅剩的美好回忆也没能留住。
“所以我今天晚上拍到的真的是王松吗？”蒋慧慧睁开眼睛，自言自语。
“两种可能。可能是他，可能不是他。如果不是他，你也该放下了，想也没用。如果是他的话，那就更应该放下了，他不值得你去想。”
蒋慧慧凄惨的笑了笑，“这1000块花的真值啊。”她缓缓站起身，收拾好东西后将帆布包挎在肩上。
“需要给您叫车吗？”
蒋慧慧摇摇头，“我想散散步。”
“好的，请慢走。”
蒋慧慧走向办公室门口，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侯伟：“可能是那张合影上的姑娘。”
侯伟愣了一下，随即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或许吧，但都不重要了。”
“是啊，过去16年了。我也该从那场梦中醒来了。”叹了口气，蒋辉辉走出了办公室。那背影格外疲惫，却也带着一股倔强。
“艺术家呀。”侯伟低语道，他摇摇头，又抽出一根烟，点燃后看着窗外朦胧的夜空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