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的嘶喊与惨叫此起彼伏,令人触目惊心。
箭雨如蝗虫过境般从空中袭来,划破晴空,兵士不断中箭倒地。杵丹先锋兵刚抵达城下摆好运梯,夏军立刻扔下滚石、firing火枪。伴随着阵阵惨叫,又有无数士兵化作亡魂。
“杀!(冲!)”
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让两军士兵消灭对方的决心愈发坚定,此战也愈发激烈。
一晃十日过去,城上城下堆满士兵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刺鼻难闻的血腥味。
仗打了十日,双方仍不肯退让屈服。太真中命令军队在离京城十里之处安营扎寨。
帐篷里,安聂向可汗禀报道:“虽然此次攻城我军损失不小,但如今他们的火枪、大炮已消耗殆尽,就连弩箭和滚石也所剩无几。而且据探报,他们的守军恐怕不足两万人,只要我军一鼓作气,很快便可拿下中原。不过,我军粮草储存有限,且远道而来,必须速战速决。”
政德殿内,太皇太后正与诸位大臣议事。
南相邓阳端启奏:“如今我朝虽危在旦夕,但只要我军坚守到后方援军抵达或敌军粮草耗尽,便可转危为安。臣已下令让工部抓紧打造器械,供给京中将士。如今各方已派出主力军,只要守住此处,便可换得中原数十年的太平。”
下午未时,战争再度爆发。士兵们尚未来得及处理阵亡将士的遗骨,便又卷入新的厮杀之中。
可汗太真中虽有拿下中原的决心,但北安城上的士兵肩负着保护城内万千百姓的重任,抱着与大夏共存亡的信念,士气高涨,无人可挡,一次又一次抵御住敌军的攻击。就这样,在百姓的祈祷与太皇太后的击鼓助威下,城上士兵奇迹般又坚持了十五日。
此时,帐篷内的安聂一脸愁苦地向主子禀告:“可汗,虽说城内守军如今不足八千,但我军损失同样惨重,加上粮草殆尽、将士士气低落,恐怕难以再战。况且前线拖延许久,中原各藩王必定会出兵救主。如今我军主力不足三万人,若不撤军,恐怕凶多吉少。”
太真中不服气地攥紧拳头:“总有一天,本汗定要一举拿下中原!”
北安城中的将士和百姓得知杵丹可汗撤军的消息后,激动地高呼:“胜利了!胜利了!”欢呼声声响彻整个北安城。
此时,太皇太后望着阵亡将士的遗骸,沉思片刻后下旨:“焚烧那些蛮夷之人的尸骸,厚葬我军阵亡将士的尸骨。”
郡主府里,李翥听到外面的欢呼声,这才敢放下心来从房间走出。打开房门的瞬间,左右侍从连忙跪地。她走下楼梯,缓缓向郡主府外走去,身后的贴身丫鬟们赶忙跟上。到了府门外,她望着眼前的景象,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嘉道三年八月二十日,守卫北安之战大捷。
静怡宫内,李建国独自前来探望。一入内,他的眼神便与宋颜关切的目光交汇。建国说道:“宋母妃,这些日子您受苦了。”
宋颜含笑摇头,心怀激动地双手扶住建国的双肩:“我不苦,只要你平安快乐就好!”
建国回以灿烂的微笑。
宋颜轻轻放下双手,哽咽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赶快坐下!”
两人一同坐下,贴身宫女在宋颜的示意下沏上两杯茶。宋颜对下人们说道:“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们单独聊会儿。”
“是。”宫女们行过鞠躬礼,退至宫门之外。
三日后,未时。
政德殿里,工部尚书曾杰启奏:“太皇太后,先皇的长陵已基本修建完毕,预计十日内便可将先帝和那些殉葬的嫔妃入葬皇陵。”
太皇太后回道:“先皇入葬皇陵,其灵位牌也需随之放入太庙。这些日子我与群臣商议过,灵位牌上的刻字就用昨日早朝高尚书所提议的‘孝宗睿明帝之灵位’。”
潇雪碧话音刚落,便见王一木手持拂尘急匆匆赶来,他唤了声“太皇太后”,便凑到太皇太后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太皇太后瞬间大惊失色,不过片刻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本宫还要在万寿宫处理些事情,今日朝会到此为止,你们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几位大臣离去后,太皇太后快步赶往万寿宫。
进入万寿宫,太皇太后透过床帘看到自己的孩子一动不动的模样,来不及多想,赶忙上前拉开床帘……
嘴唇发紫、脸色苍白、肌肉松弛……这一幕令她永生难忘。
她吓得后退数步,险些跌倒,好在两旁宫女及时扶住。此时的她很想大声痛哭,甚至萌生轻生之念,但深知自己的身份不允许,于是强忍着内心的刺痛,挺直身躯问道:“这几日圣上有些累了,我让他留在万寿宫休息。你们是怎么照顾他的?”
“奴婢……奴婢……”宫女们支支吾吾,前来诊治的庄太医不得不说道:“圣上有先皇的遗传病,因先天不足,所以……”
潇雪碧长叹一口气,冷静地说:“这不怪你,你先起来吧。”随后下令:“暂且封锁圣上大行的消息,密召高浩与邓阳端二人入万寿宫议事。”
“是。”
“好了,你们先退到门外候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罢,她闭上双眼。待下人们退下后,泪水瞬间涌出,她终于忍不住瘫倒在地,独自一人在那里傻笑、抽噎、哭泣。
嘉道三年八月二十三日,登基仅二月的幼主李正博夭折于万寿宫,享年七岁!
半时辰后,二人赶到万寿宫。当潇雪碧听到门外太监禀报“太皇太后,邓南相和高尚书觐见”时,赶忙拭去眼角泪水,挺直身躯道:“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