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晚在哪里安歇？”
张让弯着腰，脸上露出恭敬无比的笑容。
虽然刘宏曾经说过，中常侍张让是我父这样的话。
张让肯定是不敢当真的，要是真当真，那就离死不远。
反而伺候刘宏更加小心翼翼。
他知道，自己的一切权力全部来源于天子。
若是天子不喜欢自己，自己的一切权势全部都是过眼云烟。
顷刻之间就会消散。
“王美人酿的美酒醇厚，我好久没喝了，就在她那里休息吧。”
张让一愣，连忙点头道：
“好的陛下，奴才这就安排。”
今夜发生了不少事情，本以为刘宏会喜欢刘辩。
没想到，这个皇长子给天子留下的印象不佳。
张让心中难免思绪万千。
……
翌日。
昨夜皇长子入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洛阳高官的耳中。
如今士族虽然被宦官打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毕竟底蕴深厚，在宫内各自都有消息渠道。
更何况，有不少士族本身就已经投靠宦官。
皇长子刘辩入宫，马上就要入东观学习的消息，在士族之间掀起了波澜。
南宫外，诸多大臣们已经交头接耳，比往日等待早朝时都要热闹几分。
太尉杨赐和司徒袁隗二人，更是相视一笑。
“太尉何故发笑？”
“不如你我二人各自在手心写一个字，猜猜是否想的一样？”
杨赐今日心情不错，难得也开起了玩笑，这让袁隗忍不住摇头道：
“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二人各自伸出食指，沾了沾旁边桌子上放着的热水。
在各自干枯的手掌中勾画。
“司徒大人，伸出手来吧。”
“一起。”
二人同时伸出手掌，看到对方手心里的字后，不由齐声大笑起来。
竟然是同一个字：蔡。
杨赐难掩笑意，低声说道：
“司徒与我想到一块去了，如此一来，我大汉中兴有望啊。”
“是啊，若是当年天子的师傅能够选的好一点……”
袁隗说到这里，顿觉失言，闭嘴不谈。
“只希望这皇长子，天资聪颖，如此一来，蔡邕教导起来也省些力气。”
“蔡邕此等人才，实在不应该被埋没。”
三公九卿有各自的小圈子。
其余官员也都围在一起，各自闲谈。
林晦站在后面，面带微笑，不卑不亢，扫视着四周的官员们。
原来这就是东汉时期早朝啊。
也太早了。
昨夜本来自己就睡得晚，今天想着就不来参加早朝。
但昨日刚经历了被人陷害的事情。
如果自己因为贪睡没来参加早朝，被有心人再告一状。
那自己在洛阳的日子就十分难过。
被人冠上一个藐视天子，造反谋逆的罪名，那就令人头疼，说不定就脑袋搬家。
所以这个风险不能冒。
扫视了一圈，一个都不认识。
本以为，自己能看到杨彪，但是没有见到杨彪的身影。
想来，杨彪到洛阳后，没待多久，可能就去地方任职镀金。
毕竟父子俩都在朝中做官太显眼，尤其是在如今士族被宦官打压的情况下。
士族更是要夹起尾巴做人，万一宦官搞事，起码父子俩不会被一锅端。
林晦心中暗自揣测的时候，前方大殿之门缓缓打开。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刚刚出生的太阳，散发着静静的光芒。
“上朝！”
礼仪官的声音高昂慷慨，瞬间让人精神起来。
林晦跟着众人的脚步，缓缓进入大殿之中。
东汉的宫殿，比起后世来，的确有些小气寒酸。
不过小小的，也很可爱。
比起后世的工业克苏鲁，如今的东汉还是靠苦力建造宫殿。
宫殿再豪华也就那个样。
林晦心中忍不住有些失望。
古代人再能享受又能如何，终究还是超不出时代的限制。
自己必须得加大力气，疯狂推进散播种子，揠苗助长，让生活尽可能好一点。
要不要，先把蒸汽机给搞出来？
弄出个工业革命。
反正就是烧水么。
哪怕发展到核聚变，那也是在烧水。
内能转换成机械能了咱就是说。
军事科技也可以发展一下，反正就是扔石头。
哪怕后世的高超音速导弹，本质上还是在发射石头。
脑子里胡思乱想之间。
“陛下驾到！”
公鸭嗓子响起，再次把林晦拉回了现实。
林晦抬起头，便看到天子从后面走出来。
头戴冕冠，身穿玄色冕服，上黑下红，衣服上绣着山川日月，十二章纹。
颇有古朴大气的高贵感。
不提刘宏有些憔悴的黑眼圈，单单这一身衣服，时尚感就很强。
东汉的服饰审美还是可以的。
林晦心中暗自点头。
“诸位爱卿，皇子辩昨夜已经入宫，明日就要入东观进学。
朕想着，要给他找个师傅，不知诸位爱卿有何建议？”
刘宏最不喜欢上朝，不仅得早起，还得穿得十分隆重。
戴着冕冠又重又难受，得时时刻刻保持挺直的姿态。
要不然冕冠的珠子就会乱动，声音嘈杂，极其不爽。
什么时候才能不用上朝，又一直拥有天子的权柄啊。
刘宏心中暗暗幻想。
众人本来还要按照流程，走完上朝的一整套流程呢。
没想到，天子如此急切下班，直接就抛出了正题。
连给众位大臣跪拜行礼的机会都没给。
众大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率先开口。
中常侍张让等人也站在天子旁边。
刘宏看到这一幕，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要的就是这种态度。
自己不点名，谁敢擅自开口？
“袁司徒，你汝南袁氏以经学传世，门生故吏多，你有什么人选？”
袁隗面不改色，站了出来，双手对着刘宏一拜，缓缓道：
“回禀陛下，臣确实有一人选，此人博学多才，出自书香世家，对于儒学经典融会贯通，他当皇子的师傅，定然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刘宏眉毛一挑，语气颇为轻佻道：
“哦？那不知这位人才是谁？”
张让的眼神顿时眯了起来，神色不善的看着袁隗。
不过袁隗丝毫不在意，抬起头朗声道：
“臣推荐之人，蔡邕！”
这个名字一出，众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