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世涯低头一看,发现土里有什么东西。他俯身下来,用手把土拨开,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流苏挂饰。
燕世涯走到林子里一处有月光的地方,借着月光,把挂饰上的土擦掉后,仔细看了一下。
突然,当他看清楚这块挂饰的时候,愣了一下——竟然是一块“红云月玉”!
燕世涯将这块玉翻来覆去地看,结果当他看到玉的月牙缺了一角的时候,他呆住了。
燕世涯嘴里的草掉了下来,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突然,他“唰”的一下子抬起头,冲着偌大的林子里大声地喊着:
“淼芸!淼芸!是你吗?!”
“淼芸!你还活着吗?!”
“淼芸……”
燕世涯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心智一样,在这空旷的树林子里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着“淼芸”这两个字。
燕世涯的记忆被一下子拉回了几年前,那个欢快活泼的红色身影,那个月夜花丛中相互的誓言,以及那个无法忘怀的夜晚……
他茫然四顾地边跑边喊,跑着跑着,他腿一弯,跪在了地上。此时此刻,两行泪水顺着燕世涯的脸颊流了下来。
“淼芸……不要离开我……”
燕世涯深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痛苦回忆逐渐浮现,他把头埋在地上,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也浸湿了他面下的一片干土地。
突然,一阵嘈杂的人语声和混乱的马蹄声从旁边传来。燕世涯猛然抬起头,瞪着那双通红的眼睛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离林子不远处的一条林间小路上,有一个红衣女子正在拼命地奔跑着,而她后面则是一小队捕快以及两三个骑马的人正在追逐她。
“站住!”
“别跑!”
“臭娘们儿!别跑!”
那些捕快们边追边骂,而那个女孩则用尽全力地向前跑着,边跑边扯着嗓子大喊着救命,可是这廖无人烟的树林子里,又会有谁来救她呢?
“淼芸……”
燕世涯盯着那个红色的身影,仿佛看到了淼芸的身影,“住手……”
就在这时,那队捕快里的一个骑兵张弓搭箭,一箭射向了那个红衣女子。
“你他么疯啦?!大人要活口!”旁边另一个骑马的抬腿踹了他一脚,“我瞄的只是她的腿而已……”正说着,突然,从旁边树林子里闪出来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了那支流矢。
“谁?!”
那队捕快即刻抽刀摆好战斗姿势,兵刃对向了那个白影;而那个红衣女子实在是跑不动了,“扑通”一下摔在地上,但仍旧往前一下一下地往后退着。
只见那道白光逐渐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他站在那个女孩儿前面。来者手里握着刚才官兵射过来的那支箭矢,只轻轻一捏,那支硬木做的箭矢就被“咔嚓”一声折为两段。
“你是何人?”
为首的那个持剑骑马的捕快领队问道。可那人并未说话,只是瞪着那双血红的眼睛看着他们,而他身上的白色光雾也逐渐渗出来。
“这他么啥玩意儿——”领队官兵话音未落,就听见旁边传来“噗呲”几声,下一秒,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溅到自己脸上,他一摸,竟然是血!他立刻左右一看,发现队伍两翼的十来个人已经身首分离,血溅了一地,整个队伍只剩下中间一小部分的人。
原来,燕世涯就在上一秒动用了『剑诀·弯月锋刃』第二式,他将两把刀甩出,速度之快直接将这伙官兵的左右翼全部枭首。
下一刻,燕世涯使出『玄术·圆月镜身』,在原地闪出了一个自己的镜影,自身则快速冲过去接住了刀,转身,同镜影一起使出了『剑诀·弯月锋刃』第一式,刹那间两道巨大的弯月斩同时从前后两个方向飞向了那群仅剩的捕快。
“躲开!”那捕快头领大喊一声,其他几个人迅速散开,而他自己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马落到了地上,“呯”的一声两道斩光相撞,直接砍死了队伍中的那几匹马。
这几个捕快赶紧聚在一起,刀刃对着燕世涯,燕世涯收回了镜影,拎着刀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
“他么的,这是啥怪物……”这捕快头领喘着大气说道,他怎么也想不到:抓个女人,竟然会碰到这种东西,还是说,这家伙和那娘们儿是同伙?
俗话说的好,人的生死往往就只在那一瞬间决定。就在这家伙在自说自话的时候,燕世涯手持双刀飞一般地冲向了他们,整个身速快到难以捕捉。燕世涯冲进了人群,左劈右砍,肆意屠杀这几个捕快,用不到几刀,这几个家伙就被燕世涯全部杀干净了,只剩下那个领头的,他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一边倒吸着冷气,一边往回跑。
突然,燕世涯纵身一跃而起,跳到空中。此时,正值月光皎洁之时,燕世涯在如雪的月光之下停住了,他的双刀在月光的映照后,立刻变得闪耀无比。
“玄、月、斩!!!”
燕世涯大喝一声喊出了『剑诀·弯月锋刃』的第五式,双手一挥,瞬间,夜空中出现了一个剑阵,从剑阵中释放出来两道巨大的剑气朝着那个捕快飞了过去。
“躲不开了,拼了!”这个捕快领队大喝一声,双手持刀迎向了压倒般的剑气,结果抗了不到几秒钟,就被剑气直接把刀打碎了,自己浑身上下也被剑阵压下来的剑气伤了好几处。
“啊咳咳!”这家伙扑在地上,口吐鲜血,突然,一抹寒光闪过,这人的头就“咕噜”地滚到了地上。
此时,燕世涯被那人溅了一脸的血,衣服上也沾满了鲜血,他沾满血的脸庞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既显得有些凌厉,又有些恐怖。燕世涯拎着刀,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女孩走去。刚才血腥的战斗场面已经把这姑娘吓得失声,双腿也吓得发软。她看到眼前这个刚才杀了那么多人的怪物朝着自己走来,浑身上下早已颤抖不止,泪水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咬紧嘴唇,眼睛死死地盯着走来的燕世涯。
谁知,燕世涯走近那个女孩后,手一松,“啷当”一声,双刀掉在了地上,他缓缓地蹲下来,把手伸向了这个女孩,而这个女孩索性闭上了眼睛,心一横:
“反正都是一死,来吧!”
但是真要面对死亡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可是,等了好久,她却没有再感觉到杀意,于是她缓缓睁开眼睛,顿时愣住了——面前的这个人看着自己,他的两行泪水也流了下来,他口中喃喃自语道:
“不……你不是她……不是她……”
“她?她是谁?”这女孩瞬间愣住了。但是下一刻,她抬眼看到了燕世涯的脸,立刻脸红了——这这这家伙有点儿帅啊……然而,当燕世涯伸手帮她擦眼泪的时候,她瞬间回过神儿来,急忙把头闪开,站了起来,眼睛看着地上,支支吾吾地说道:
“谢,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这个恩……”
“无妨,”燕世涯此时已恢复过来,打断了她的话,扯了个谎:“我呢,呃,对,我跟他们这帮人都有仇,今儿专程过来寻仇的,救你是顺带的。”
正说着,燕世涯起身,看了一下那边的尸体,叹了口气:“唉……又惹大了……”
说着,他无意间瞥见这丫头脖子上和胳膊上都有伤口,于是,他把外搭一脱,叠好放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拉着她坐好,转身走进了林子里。
这女孩不知道他要干嘛,刚坐好,就看见燕世涯手里拿着几株草过来,他把这草在手里揉碎,再捏出汁子来,涂在了女孩的伤上,边涂边说道:
“也算巧,这林子里竟然真的有治疗伤口的草药,看来是天不让你死啊,这伤如果一直不处理的话,就你这身板儿,在这林子里不出四五天你就没了。”
“……谢谢你。”
燕世涯涂完药,起身去那堆尸体边上,从那捕快头子身上撕了两三条布下来准备给她包伤口。结果,正当燕世涯把布撕下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这捕快头子衣服里面好像藏着一张纸,他疑惑了一下,俯身抽出来这张纸,抖开一看,竟是一张字条。燕世涯借着月光,看到了纸上的内容:
我已叫了一些人在天复城抓那个女的,另外,速派人把图纸拿给利州的詹特维,把金子装好。
曹正山
“曹正山……曹正海……不会吧……”
燕世涯读完后,陷入了沉思,而且他觉得信上说的那个女的就是面前这个女孩。他叹了口气,把这封信收好后,走了回去,继续给她处理伤口。正弄着的时候,燕世涯开口问道:
“能跟我说说,这帮家伙为啥追杀你?”
“……我得罪了他们。”
“什么仇什么怨啊……值得要你性命?还是说,”说着,燕世涯把她胳膊上的布打了个结包好,“你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刚说完,燕世涯明显感觉到这姑娘身子抖了一下,他甚至听到了她嗓子里咽口水的声音。
“跟我说说吧!”燕世涯也没站起来,就蹲在她旁边,继而说道:“你要明白一件事,你知道的这件事儿有可能关乎重大,甚至,”燕世涯顿了一下,“会再次危及你的性命。”
这女孩抬起头,看着燕世涯那张虽面含浅笑却不乏严肃的脸,长呼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叫小由,是天复城商人曹正山家里的仆人,那件事,我是无意间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