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想过，不是你。”
“也曾经想过，你能回头。”
“但可惜，你是选择走上了这条路。”
五欲峰的学馆内，尹长老眼里充斥着失望，看向眼前虚弱在地的陆泽生。
在运气巅峰之时，被甘镂月一击「盛极必衰」逆转真气，重创经脉，此刻已是口吐鲜血，气若游丝。
堂堂色相殿真传弟子的候选人，如今落得这幅田地，真是令人唏嘘。
陆泽生看着尹长老，脸上露出了嘲弄之色：“若要人不欺我，便要人不敌我，这是您从小教我的，难道您已经忘了吗？”
“没忘，我只是觉得，我错了。”
“错？呵呵！您是错了，错就错在你人老了，没胆子了，窝在这深山老林里，整天念叨你那教书育人的破道理！”
陆泽生的模样，好似陷入了癫狂，哪怕嘴角溢出鲜血，也依旧朝着尹长老发出质问。
魔门不是私塾，一座学馆落成于五欲峰上，这本就是个错误。
胜者为王的世界，要那人生道理有何用！
面对自陆泽生的质问，尹长老张开嘴，似乎想要解释一番，但终究还是没开口。
培养陆泽生多年，他都未尝明白自己的苦衷，此刻说的再多，又有何意义呢？
将无奈与失望，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重新抬起头，心神再次坚定。
“说吧，你的同谋还剩下几个？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从实招来。”
“招？呵呵，真是笑话。”陆泽生缓缓抬起头，苍白的面容下，只有不屑的冷笑。
“尹长老，我知道宗门的手段，我招与不招，都要死，何必多说呢？”
“陆泽生！”
尹长老的声音骤然拔高，压抑的怒火终于撕开一道裂口，化作咆哮。
“你当年走投无路，拜入无相宗，我宗上下，可曾有半点亏待于你！你如今要恩将仇报吗？”
“砰！”
尹长老一掌拍在了身前的书桌上，书桌应声碎裂，发出沉闷的巨响，木屑纷飞，杀意肆虐。
可惜，他面对的，是一个早已陷入魔障之人。
面对尹长老的质问，陆泽生脸上毫无愧疚，反而愈发疯狂：“我不知道何为恩将仇报？我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
“好了尹长老，消消气吧，把他送入涤罪峰，他就什么都招了，何必咱们费神呢。”
站在一旁的甘镂月，不得不出声缓和。
走到这一步，早就已经没了退路，如果单单念叨两句大道理，就能唤醒恶人的良知，世上早就没有善恶之分。
这么说下去，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
尹长老叫来人，把陆泽生押了下去，后续还要搜查陆泽生的卧室、庭院。
尽可能的收集罪证，到时一块送到涤罪峰上，接受审讯。
“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看到陆泽生被押走，吕彦忍不住出声说道。
他是当事人，参与了诱饵计划，自然有资格旁听。
尹长老眉头一皱，他也觉得事情古怪，但说不上来为什么。
“吕彦，你有何想法？尽管说出来？”
吕彦点点头，直言道：“首先确定一个问题，陆泽生是傻子吗？”
“傻子？当然不是，他在色相殿也算数一数二的弟子，与童迁争夺真传弟子的名号，怎么能是傻子呢？”
“对啊！我也觉得他不是傻子，可他今晚来杀我，就和个傻子没区别啊！”
吕彦刚才看到陆泽生来刺杀他时，面露惊愕，就是因为在他眼里，这个选择无疑是下策中的下下策。
为何怀疑陆泽生这么久，尹长老一直没动手抓他？
一来，是尹长老只查到了蛛丝马迹，没有任何实证，不想冤枉弟子。
二来，也是想试着顺藤摸瓜，试图找出幕后的主使者。
这次的动荡，不仅限于色相殿，还包括外峰的长老、弟子，高达近百位无故失踪。
如此大的变故，不可能是陆泽生一人之力完成的。
其背后，一定有一个庞大的组织，正在妄图分裂宗门，蚕食宗门。
“陆泽生能隐藏这么久的身份，其中定然有精密的布局。”
“可他最后，竟然以如此草率的行动收尾？太不合常理了。”
吕彦只是新晋弟子，根本玩不转江湖险恶。
找人在餐食里下毒药，往屋子里吹毒烟，甚至找个死士直接靠近给他一刀。
魔门之中，多的是类似的杀人手法，要对付他绝不困难。
可这些天，吕彦一招没见着。
反而是待自己炼气成功后，在神经紧绷的后厨夜巡时，陆泽生跑过来，当着面要杀他？
潜伏了这么久，即将进入宗门高层的棋子，就这么砸了？
“或许……是你炼气太快，超出了他的预料？所以令他乱了方寸？”
“不，我总感觉，他并不想杀我。”
“不想杀你？开什么玩笑！刚才那一剑，他可是拼尽全力了。”
甘师姐对于刚才的凶险，深有体会。
她的[盛极必衰]之所以能一击重创，就是因为陆泽生将真气运转提到了极致，当时的画面，绝对是杀意十足。
“那是因为在师姐赶到之前，被我质疑了他的出现时机不对，他才带上杀意的。”
“不然以他第一剑的架势，根本就和闹着玩一样。”
陆泽生不傻，自然知道杀人越货、远遁千里的道理。
可他偏偏大老远的就亮剑，给足了吕彦与夜鸦反应的时间。
然后一击不成，还和他对望聊了起来，更像是故意等待甘师姐赶来一般。
整件事，都透着一股古怪。
“算了，略有疑点也不必强求，反正人已经拿下了，把他送到涤罪峰，定然能审讯出细节内幕来。”
听到尹长老再次提及那涤罪峰，吕彦也被勾起了好奇，这可解锁新地图的好机会啊！
吕彦连忙凑了过去，问道：“师姐，我能跟你一块去涤罪峰吗？”
“你？”甘师姐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真没想到，还有人想主动想去那地方啊！”
“嗯？涤罪峰很危险吗？”吕彦小心的问道。
“危险倒是谈不上，但我知道在你们外门中，分了[上三脉]与[下三脉]的说法，涤罪峰就是[下三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