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墨闻言,心猛然一颤,手下意识攥紧铁栏,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他的声音突然沙哑得可怕:“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丰明为了活命,连连点头:“千真万确!
那孩子左肩有一块蝴蝶状的胎记,和玉儿一模一样!
子墨,你若不杀我,我就告诉你那孩子的下落!”
白子墨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一声:“丰明,你以为凭这个就能保住性命?
先不说此事真假,单凭你丰家勾结红莲教这一条,便是死罪!”
丰明脸色惨白如纸,急忙道:“不......这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不信你可以找永庆坊的胡产婆确认!
而且,我可以帮你找到红莲教在青云府的据点!
还有大戎的探子!
只要你放过丰家老幼,我愿意将功赎罪!”
白子墨盯着他,眼中寒光闪烁。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道:“好,我现在就派人去查,若你敢欺骗本官,你是知道后果的。”
丢下这句话后,白子墨快步离去,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风。
牢房这边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顾征的耳朵里。
他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渐渐西斜的太阳,沉吟片刻后,对身旁亲兵道:
“来人,去告诉白子墨,若能放些人便能找回他的女儿,可以酌情放些没有犯过大错的......”
他回想了下丰家的情报,发现其中确实有一些无辜之人。
与其到时候让白子墨为难,还不如主动些。
而且,他也替白子墨高兴——这个兢兢业业,几次随自己出生入死的死忠,终于有了自己的血脉至亲。
府衙内。
白子墨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目光始终盯着门外。
他在等,等胡产婆的消息。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胡产婆被两名监察使带了进来。
此时的胡产婆年过六旬,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一进门便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大人,老婆子说的可都是真话哩!
当初那女娃就是我接生的,她左肩上那个蝴蝶胎记可逼真的狠哩,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当初老婆子还说那女娃是蝴蝶仙子转世哩!
可惜那丰老爷恁小气了,连个赏银也不给......”
白子墨闻听此言,呼吸不由变得急促起来,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放在案几上。
他强压心中的激动,沉声道:“胡产婆,你说的可是真的?”
胡产婆连连点头:“千真万确!老婆子虽然年纪大了,但记性可不差!那女娃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一旁的林长策听后,心中也为白子墨高兴,当即命人取来百两银子,从中取出十两递给胡产婆:
“这是百两赏银,多谢您老如实相告。”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胡产婆接过银子,眼睛陡然大亮,连忙作揖道谢。
她美滋滋地拎着银子,快步走出府衙,生怕对方反悔似的。
林长策转头看向白子墨,见他依旧眉头紧锁,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恭喜白兄了,没想到嫂子还给你留了后,现在快去问问吧,好早点把侄女接回来。”
白子墨叹了口气,低声道:“可丰家之事......”
林长策打断他,语气坚定:“去吧,先把侄女接回来要紧!大不了到时候我陪你去跟主公求求情!
而且,我们主公也不是个无情的人,也许他知道后,都不用我们求情便会同意了呢。”
白子墨眼前一亮,他来这里,不就是等对方这句话吗?
但他心中的忐忑却丝毫不减。
毕竟关乎自己的女儿,徇私舞弊的事,他真干不出来。
但若是能够得到顾征的同意,那他答应丰明的要求就没有任何顾虑了。
“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衙役的禀报声:“将军亲兵来了,正往里走,说有事找林大人。”
林长策摆了摆手,示意衙役退下,随后对着白子墨笑道:“白兄,你看,好消息这不就来了吗?”
“你是说...”
白子墨若有所思,有些不敢置信道。
林长策嘴角微扬,语气笃定:“白兄等着看就是了。”
果不其然。
片刻后,顾征的亲兵大步走了进来,先向两人行礼,随后传达了顾征的意思:
“将军有令,若能放些人便能找回白大人的女儿,可以酌情放些没有犯过大错的丰家老幼。”
白子墨一愣,眼睛瞬间泛起泪光。
他猛地站起身,朝将军府的方向深深一拜,声音哽咽:“属下......谢主公大恩!”
他起身将身上的银钱一股脑塞到亲兵手中,亲兵笑而不接,只道:
“恭喜白大人!只求找回至亲后,大摆筵席时请属下喝上一杯喜酒。”
白子墨连连点头,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一定!一定!”
送走亲兵后,白子墨向林长策告了声罪,随即火急火燎地赶回监察司。
他的步伐比往日更加急促,仿佛一刻也等不及要将女儿接回身边。
白子墨一路疾行,回到监察司时,额头上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推开地牢的门,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却压不住他心中的急切。
丰明蜷缩在牢房角落,听到脚步声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子墨......你查清楚了?”
白子墨站在铁栅栏外,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胡产婆已经证实了你的话。现在,告诉我那孩子的下落。”
丰明松了口气,当即重提条件:“那我先前提的要求?”
“我答应你,但丰盛必须死,丰家的财产也必须充公。”
白子墨语气冰冷,为了女儿,他违背初心,允许这老东西苟活一段时间。
“那丰浩呢?”丰明追问道。
这可是丰家的下一代扛旗者,谁都能死,唯独他不能。
若白子墨玩心眼,届时只放自己,那便得不偿失,所以他得问清楚,起码丰浩得保住,哪怕用他的命。
“他若没犯什么大错,自然可活。”
白子墨明白对方的意思,所以对这个曾经支持自己跟玉儿在一起的大舅哥很有好感,放他一马自无不可。
丰明闻言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好。”
一旁的丰盛听到这里,猛地扑到栅栏前,声嘶力竭地喊道:
“爹!你不能这样!我也是你儿子啊!”
丰明别过头,声音沙哑:“然儿,爹对不住你......但为了丰家血脉,爹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