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阳光稠稠地挂在宠物咖的玻璃门上。
那只总爱蹲在窗台的虎斑猫抻长了身子,把毛茸茸的肚皮摊成一张枫叶色的毛毯。
风铃在檐下犯困,偶尔被路过的风推醒,叮当声便落在门口金毛犬的水碗里。
银杏叶正一片两片地试探台阶,柯基犬圆滚滚的身子追逐自己尾巴投下的影子,项圈上的小铃铛撒了一地的碎响。
吊兰从铸铁花架垂下来,在窗户透过的风里划出慵懒的弧线。
李修崖的耳朵红红的。
“小茹,这咖啡怎么样?”
“好苦呀!”
张玉在一旁打扫着猫笼子,凑到李修崖旁边说道:“兄弟,抱歉哈……”
“没事,都小事,真是的,你不知道,我出去一脚就解决问题了。”
“真的?”
“那必须的。”
有了李修崖的帮忙,张玉今天应该干的活早早就干完了。
女人的圈子两个男人有些融入不进去,两人百无聊赖,各自发着各自的呆。
“修崖,我有个想法!”
“怎么说?”
“哈哈,店后面是沂河,钓鱼去?”
“有杆子?”
“那必须的。”
十月的沂河,终究是有些瘦了。
阳光斜斜地切过河面,将粼粼的波光揉成一把碎银子,撒在缓缓流动的水绸上。
岸边的芦苇已褪去青翠,顶着灰白的穗子,在风里一荡一荡,像老人絮絮的胡须。
对岸的杨树林褪成浅黄,风一过,叶子便簌簌地落,有几片乘着气流旋到河心。
钓鱼人的浮标在远处忽沉忽浮,而钓鱼人,在折叠凳上打盹,脚边的塑料桶里是条不甘心的鲫鱼。
李修崖跟张玉来到了两个人选好的钓点。
李修崖蹲在河岸,慢条斯理地理着鱼线,铅坠在指尖一晃一晃,映着水光。
张玉叼着根草茎,顺手把自己的竿甩出去。线在空中划了道银弧,扎进了水里。
等鱼之际,两人往钓椅上一靠,李修崖从兜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烟,递过去一根。
两人就着打火机的火苗凑近,烟丝燃起的青雾很快被河风吹散。
张玉的竿尖猛地一沉。他手腕一抖,线轴吱呀转起来,水花四溅中,一尾鲫鱼闪着银光被提出水面。
李修崖帮忙拿起鱼网,取下鱼嘴中的鱼钩,将鱼放到了鱼网里。
李修崖过了好久都没上鱼,他打算起竿,看看鱼饵还有没有。
只见鱼钩上并没有,可是什么东西挂在了上面,反射着太阳,亮闪闪的。
李修崖收起鱼线,取下鱼钩上的东西。
“戒指?”
“哈哈,不是我嘲笑你哈,修崖,果然,有些钓鱼佬,除了鱼什么都能钓上来。”
李修崖仔细端详着戒指,那枚戒指实在普通,素银的底子,连花纹也没有。
只在戒圈内侧刻了两个极小的字母,像是谁用针尖小心翼翼地划上去的。
戴得久了,表面那层亮色渐渐磨成温润的哑光。
李修崖没有多想,顺手将戒指揣进了兜里。
天色渐晚,
李修崖垂头丧气,张玉昂首挺胸。
两人回到了店里。
“姐,大丰收啊!”
“哦?”
两个女孩迅速围到塑料桶旁边,伸头去看。
“姐,弟妹,怎么样?”
田君茹听到这称呼愣了几秒,随即脸颊攀上一丝红润。
“行啊,不错,修崖钓了几只?今晚我下厨,在我这吃饭。”
“哈哈,他这个笨蛋,空军啦!”
李修崖不语,只是低着头,用脚揉搓着地板。
姐弟两个去后面收拾鱼了,李修崖在归置渔具。
“死鬼~一条都没钓到?”
“有,有几条小鱼,我放生了。”
田君茹看着李修崖那失望的眼神,踮起脚,摸了摸李修崖的头。
“好啦~下次我陪你去,我可是幸运之神,在你身边保证你能钓到鲸鱼。”
“那,可能要坐牢。”
“哦,对哦,那咱不钓鲸鱼,我们钓鲫鱼。”
张玉出厨房想问李修崖吃什么口味,可是看到女孩奋力的掂着脚,安慰着男孩。
他又看了看自己钓的鱼,瞬间觉得不香了。
李修崖看着田君茹,问道:“你想吃啥鱼,我去给你露一手。”
“糖丝鱼,可以吗?”
“行,我看正好有个大点的鲤鱼。”
李修崖走进厨房,在张玉姐姐的手中接过厨具。
不一会,香气在厨房里飘荡而出。
张玉姐姐顶了顶田君茹,说道:“调教的不错。”
“姐~乱说什么呢!”
张玉在厨房帮忙,看着那鱼有非常不错的卖相,问道:“不是,哥们,你真会啊?”
“那你以为呢?”
“做鱼不错,就是不会钓鱼!”
“过不去了是吧,你肯定,打窝的时候用了科技与狠活了!”
“你别乱讲哈,缺德的事咱不干!”
“对了,张姐喜欢吃什么鱼,我给她做一个。”
“我姐啊,喜欢吃酸菜鱼,想到年,我姐夫……”
李修崖看着欲言又止的张玉,随即打断话题,问道:“家里有酸菜吗?”
“有,我姐就喜欢吃酸菜,有瓶装的,我去给你拿。”
三份鱼被端上了桌子,另一份自然是小火慢炖的鲫鱼汤。
天上挂起了好多小星星。
饭,有一些晚了,由于学校有门禁,李修崖二人吃饱饭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女孩在电动车后座,身上披着男士外衣。
“李修崖!”
“啊?我也没犯错啊?”
“谁说你犯错了。”
“那你叫我大名我害怕。”
女孩捂着嘴在后座笑着,笑声悦耳而又轻灵。
路过红灯,李修崖停下了车子,戴着头盔的田君茹在后座晃动着自己的腿。
后面车上,几个中年男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当年年少,离开坐在自己电动车座位上的女孩,说出去闯两年。
多年后,汽车开上了,却没了当年的女孩。
电动车来到蒙阴医专门前,田君茹跳下车,将衣服还给李修崖。
“怎么还不走?”
“狗子,你抱我下!”
“怎么了?”
田君茹不说话,只是张开手臂。
李修崖下了车,轻轻地拉过田君茹,揽入了怀中。
“李修崖?”
“嗯?”
“你什么时候跟我表白呀?”
“那我可要好好想想!”
“其实现在就可以!”
“那哪行,有些事,总要郑重些。”
直到李修崖骑车的身影没入黑暗,田君茹蹦蹦跳跳地进入了学校。
打开宿舍灯,李修崖在宿舍浴室内洗漱完,准备上床了。
外套脱下,李修崖准备挂在衣架上,习惯性地抖了抖衣服,一枚戒指在口袋里掉了出来。
银质戒指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随后,
李修崖墨绿的眼睛里出现了一道人影。
“我去,你谁啊?”